第一章 (第2/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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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声卡在战士们喉咙里。炊事班长老王手里的烤馕啪嗒掉进火堆,溅起的火星子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刘振华猛地站起来,板凳在夯土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报告!当兵的放下枪,还叫军人吗
地窝子突然静得能听见火苗舔舐馕饼的滋滋声。司令员走下台,作战靴踩在麦草铺的地面上,发出细碎的断裂声。他解下腰间的配枪,当啷一声扔在长桌上:1937年我在南泥湾,用这把枪换过老乡的镢头。粗糙的手指抚过枪托上的划痕,那时候我们也问,拿惯枪的手,握得住锄头吗
刘振华盯着桌上并排放着的刺刀和镰刀。月光从屋顶的芨芨草缝隙漏下来,把两道冷光焊在一起,分不清哪道更锋利。
第三节:血色晚宴
烤全羊的香气混着莫合烟味在帐篷里弥漫。赵明霞端着药箱挨个给战士包扎冻疮,白大褂下摆扫过刘振华的膝盖。他别过脸,把司令员塞给他的烤羊腿推到朱有福面前——这个原起义兵团的逃兵正缩在角落啃指甲,油灯把他的影子投在帆布墙上,晃得像只惊弓之鸟。
刘连长!哨兵撞开帘子的瞬间,北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垦区东边发现狼群!
瓷碗砸在地上的脆响中,刘振华已经抄起墙角的铁叉。冲出帐篷时,他听见赵明霞的喊声被狂风撕碎:你的药——
月光下的戈壁滩泛着青白,三十多头狼的眼睛像鬼火在夜色里游荡。刘振华喘着粗气,掌心铁叉的木柄被汗浸得发烫。这温度让他想起半年前握着的机枪,想起枪管过热时腾起的白烟。身后的战士们握着农具列阵,铁器相撞的叮当声竟和子弹上膛的声响莫名相似。
嗷呜——头狼的嚎叫刺破夜空。刘振华咽下喉头的血腥气,突然发现这声音和冲锋号有一样的频率,都是催命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