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馒头沾着帆布包的霉味,杨凡蹲在柱子旁啃,舌尖触到面里没揉开的盐粒。送水工的推车撞在他膝盖上,旧伤突然作痛——那是上个月搬砖时从脚手架上摔的。胸前的存折被体温焐得发暖,他摸了摸老年机,屏幕裂缝里露出爷爷最后的字条,张字的竖弯钩写得特别长,像木工尺画的线。
杨凡!那声呼喊像根锈钉子,扎进他肩胛骨之间。生母的头发白得刺眼,塑料袋在栏杆外晃着,瓶装水和面包的轮廓让他想起那年她塞在磨盘上的排骨。银镯子滑到小臂,露出道褐色的疤——不知道是被继父打的,还是被生活割的。
帆布包带嵌进肩膀的旧伤。他听见塑料袋坠地的轻响,和七岁那年如出一辙,只是这次没有搪瓷缸摔碎的脆响,只有火车进站的轰鸣。车窗映出自己的脸,颧骨突出如刀,嘴唇抿成爷爷常说的能咬碎石头的弧度。糖盒在口袋里棱角分明,米老鼠缺了的那块嘴角,像极了爷爷临终前没说完的半句话。
青旅的卫生间灯泡忽明忽暗。糖盒底层的照片里,爷爷的氧气面罩蒙着白雾,竖起的大拇指却那么清晰,像根永远不会弯折的木工尺。背面的铅笔字被手汗洇开,怕字的竖心旁断成两截,像他断裂的脐带。七岁的自己站在土坯房前,背后的老槐树正在抽新芽,而此刻的窗外,月亮像块被磨得发亮的旧银元,照着他掌心里的茧,和糖盒边缘永远无法愈合的缺口。
火车碾过铁轨的节奏,和爷爷刨木时的呼吸一个频率。杨凡摸着手机壳里的照片,突然明白那些刻在树皮上的身高线,那些渗进糖盒的药味,那些永远少一个人的全家福,都是命运刻在他骨血里的木工活——用疼痛作墨,以离别为刀,慢慢雕出一个,即便缺了角,也依然在发光的灵魂。
第二章
初遇图书馆
南大教学楼的玻璃幕墙割开深秋暮色时,杨凡正用冻僵的指尖捏碎冷馒头。咸萝卜丁渗进磨破的袖口,混着传单油墨味钻进鼻腔——那是商业街补习班的招生广告,背面印着时薪8元的黑体字,像道打在他掌心的戒尺。帆布包里的搪瓷缸晃出细碎水声,里面是他接的免费热水,足够撑到奶茶店夜班开始。
同学,消防栓不能遮挡哦。
清甜的女声惊得他咬到腮帮。抬眼看见高马尾女生逆光而立,米色毛衣领口洇着汗渍,书包带磨出毛球的小熊钥匙扣晃出微光。杨凡慌忙起身,补丁摞补丁的帆布包勾住扶手,滚落在地的馒头沾了灰,像块被遗弃的旧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