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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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台镜子里映出的女人,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不算深,但足够提醒顾盼,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挥霍青春的年纪了。她和梁琟结婚七年,儿子小舟五岁,生活就像这台面上排列整齐的护肤品,按部就班,稳定,但也缺乏惊喜。

梁琟是大学建筑系的师兄,高大英俊,才华横溢。顾盼对他,几乎是从见到第一眼起就心生摇曳。她性格外向活泼,追他追得轰轰烈烈,整个系都知道她这号人物。梁琟起初是有些抗拒的,他背负着一段沉重的过去——他的初恋女友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去世了,就在他们即将订婚的前夕。那件事几乎击垮了他,让他对情感筑起了高墙。

顾盼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像一株执着的向日葵,用她的阳光和韧性,一点点融化了他心头的坚冰。她陪他走过最阴郁的日子,听他一遍遍讲述和前女友的故事,她不嫉妒,只是心疼。她告诉他：梁琟,过去的人和事,我们该珍藏在心底,但活着的人,要向前看。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拒绝拥有。

她记得梁琟当时看着她,眼神复杂,许久才低声说：顾盼,你不一样。

是啊,她不一样。她像火,热烈而直接,不计后果。朋友们都劝她,别去招惹一个心里装着亡妻的男人,那就像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可顾盼不信邪,她相信爱能疗愈一切,她赌梁琟能放下过去,能真正地、全身心地爱上她。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他们在一起后,梁琟待她极好,温柔体贴,把她宠成了公主。他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小心愿,会在深夜她加班回来时准备好热汤,会在她生理期时笨拙地给她煮红糖姜茶。那些细碎的温暖,让她觉得自己的坚持无比正确。

毕业后,他们留在了这个繁华却也冷漠的大都市。为了攒首付买婚房,他们挤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夏天没有空调,蚊子嗡嗡作响,冬天寒风能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梁琟刚进设计院,没日没夜地画图,加班是家常便饭,压力巨大。顾盼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最苦的时候,他们俩的存款加起来不到五千块。有一次梁琟过生日,顾盼想给他买个好点的剃须刀,跑遍了商场,最后还是在一个打折的角落里找到一款,回来后发现梁kuensi不够,第二天又悄悄跑去退掉,换了个便宜的。那天晚上,梁琟看着她眼睛红红的,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盼盼,委屈你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顾盼摇头,把脸埋在他胸口：不委屈,只要和你在一起,吃糠咽菜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