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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冬天像块发霉的冻豆腐。五岁的月月踮脚去够河岸边的野莓,红棉袄下摆扫过冰面,裂痕便蛛网般绽开。我蹲在枯芦苇丛里数数,她每次浮出水面时辫子上的红头绳就暗一分,像燃尽的香灰跌进墨池。
第十三次浮沉后,涟漪吞没了最后一点红色。奶奶用酒精棉球擦拭我指甲缝里的冰碴时,手术剪的寒光在她眼底闪烁:从今天起,你就是月月。她退休护士服上的来苏水味混着河腥气,把我推进了另一个人的躯壳。
新身份证上的油墨还没干透,我就学会了用月月的语气喊哥哥。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蹲下来给我系鞋带时,胸前的校徽扎得我眼皮生疼。真正的月月沉在河底,而我穿着她的花布鞋,每一步都踩着她未凉的体温。
现在时(手术前30天)
这是公益律师姜科。警察的介绍被蝉鸣撕成碎片。老K递名片的手指有长期握枪留下的茧,我注意到他袖扣内侧刻着警徽残痕——这个发现让后颈泛起细微战栗。
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镶钻的美甲几乎嵌进皮肤:跟警察同志好好配合。她掌心的温度透过香云纱旗袍传来,像条阴冷的蛇。我乖巧点头时,看见她耳后那道旧疤在颤动,那是十年前被家暴者用烟头烫的勋章。
老K的视线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三秒,突然笑出声。那笑声让我想起月月坠冰那日,冰层下沉闷的回响。他翻开档案夹时,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在地——产房婴儿秤上并列的两个襁褓,秤盘指针正诡异地左右摇摆。
关于遗产继承......他拖长的尾调里,薄荷味陡然浓烈。我弯腰捡照片时,听见他压低的气音:你扮演月月时,会梦见真正的小主人回来讨债吗
灵堂外骤雨倾盆,乌鸦在槐树枝头发出婴啼般的哀鸣。母亲的手突然收紧,疼痛信号本该在神经末梢炸开,我的大脑却只接收到一片虚无的雪花噪点。先天性痛觉缺失症像道透明的墙,把世界隔成无声的标本盒。
雨幕中,老金丝镜框闪过冷光:下周葬礼结束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有道月牙形伤疤,和母亲耳后的烙印拼成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