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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戏后,师娘默默拆下孔雀翎,一根根插进春桃留下的包袱。月光透过残破的戏台顶棚,把那些金线绣的游龙戏凤照得支离破碎,恍若满台鳞甲在无声地哭。
第七折·终南雪(2003年冬)
拆迁队来的前一晚,百年梨树开了反季花。大师兄带着春桃的女儿小满翻墙进来,小姑娘耳后别的电子海棠发卡,正播着抖音热曲。
妈妈说戏服要埋在这里。小满举起手机录像,美颜特效把老戏台磨成了奶油蛋糕。我们撬开封存多年的樟木箱,霉味里惊飞出一只枯叶蝶,翅上斑纹竟似当年泼洒的胭脂。
推土机的轰鸣碾碎铜铃时,我和小师弟在瓦砾堆里翻出半片钧窑碗。乳酪冻的残痕凝在碗底,像粒不肯融化的雪。新剧场正演全息《牡丹亭》,激光束里飘着的梨花瓣,分明是我们当年晾衣绳上落的。
小满突然扯我衣袖:程伯伯快看!废墟上升起半透明的戏台,师傅的戒尺正敲在虚空里。月光缝合处,二十八个铜铃齐声长吟,满树反季梨花瞬间化作雪片,纷纷扬扬落进钧窑碗中。
第八折·胭脂扣(1989年春)
清明雨沾湿戏台那日,春桃送来件特别的戏服。素白缎子上绣着百蝶穿花,蝶翼用的竟是真蚕丝,对着光能瞧见翅脉里的金粉流动。
这是......大师兄指尖发颤,碰也不敢碰那流光。春桃抿嘴笑出梨涡:我爹说,唱《倩女离魂》的角儿才配穿这个。
师傅破天荒允了连排三日夜戏。大师兄扮的聂小倩在台上飘摇如柳,水袖甩开时带起阵阵香风——原是春桃在戏服夹层缝了干茉莉。最后一折还魂唱罢,满台茉莉纷扬如雪,师娘悄悄抹泪,说这香够酽,能把魂儿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