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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瞎子揣着半瓶雄黄酒,在我领口别了片桃树叶:进林子甭乱说话,看见穿蓝布衫的就往树根撒朱砂——这是你爹当年教我的。他裤脚捆着艾草绳,走路时沙沙响,惊飞了路边的夜鸦。七月半的月亮像块破铜镜,照得桑树林入口的老桑树影子格外狰狞,树干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刚踩进落叶堆,脚下就咕啾冒黑水,腐叶味混着铁锈味钻鼻子。刘瞎子突然拽住我手腕,用拐杖敲了敲面前的老桑:数到第三十九棵就停下,当年我们埋镇妖石时,每棵树都砍了三道疤做记号。他的指甲缝里塞着朱砂,指尖划过树皮时,刀疤竟渗出几滴黑血,在苍白的月光下格外刺眼。
数到第三十七棵时,头顶突然传来咔嚓声。我抬头看见树杈上挂着个茧,足有笆斗大,茧皮半透明,里面蜷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脚踝处缠着圈红丝——和爹死时的模样分毫不差。刘瞎子猛地往地上撒雄黄:别看!这是血蚕的‘引魂茧’,专勾熟人的魂!
话音未落,茧皮滋啦裂开道缝,露出半张烂脸。我Recognize那是三年前死去的李大哥,他突然咧嘴笑,嘴里爬出几条血蚕,正顺着树枝往下掉。刘瞎子一把将我按进腐叶堆,血蚕擦着我后颈爬过,凉津津的触感像有人用指甲划了道。
第三十九棵老桑比周围的树粗两圈,树皮上用鸡血画着扭曲的蚕形符号,符号周围爬满密密麻麻的蚂蚁,全是红头黑身,正是古卷里记载的守墓蚁。刘瞎子蹲下身,用拐杖敲了敲树根:底下是空的。他刚要扒开落叶,林子深处突然传来婴儿哭声,一声接一声,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
是老周媳妇的魂!刘瞎子声音发颤,当年我们埋老周时,她刚生完孩子没三天……话没说完,穿蓝布衫的女人就从树后飘出来,怀里的襁褓滴滴答答往下滴血,走近了才看清,襁褓里裹着的是个血蚕茧,茧皮上还粘着几缕胎发。
她的脸烂得没块好皮,蛆虫顺着眼窝往下爬,却直勾勾盯着我:还我孩子……还我茧……我突然想起古卷里说,血蚕会夺初生婴儿的魂做茧,当年老周媳妇的孩子怕是早就成了祭品。刘瞎子赶紧往我手里塞朱砂包:往她眉心撒!快!
朱砂粉扑上去的瞬间,女人发出尖啸,襁褓里的血蚕茧啵地炸开,成千上万只幼蚕涌出来。刘瞎子拽着我绕到老桑背后,树根处果然有个洞口,洞口周围刻着八卦纹,正是镇妖石的位置。可刚摸到石头,地面突然震动,落叶下钻出无数血蚕,红通通的像片流动的血海。
拿着石头快走!刘瞎子把桃木剑塞给我,从腰上扯下艾草绳甩向血蚕。他的裤脚早被咬破,血蚕顺着小腿往上爬,每咬一口就留下道红痕,迅速连成当年埋尸时的八卦阵图案。我这才看清,他脚踝处的红丝原来不是胎记,是血蚕种下的镇魂咒,当年他们十二个参与者,每人都用自己的血养着一只守阵蚕。
抱着镇妖石往林子外跑时,听见刘瞎子在身后喊:去祠堂找族谱!第十二页夹着当年的血契……回头望了眼,老瞎子已经被血蚕裹成个红茧,他的枣木拐杖滚在落叶里,杖头的蚕形雕饰正在渗血,和镇妖石上的纹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