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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崖突然甩出红绳缠住金甲匠的脚踝,绳上拴着七个铜钱。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你在朝阳门收了卖身葬父的女孩当药引!铜钱叮当作响,空中浮现出穿破袄的少女虚影。
林桂生喃喃:我当年也不过是想救人,哪知道连累这么多……他心里咯噔,没想到自己家祖业的阴暗面竟会被翻出来。
地宫最深处,林桂生握着判官笔的手直发抖。黑石头碑上的裂缝往外冒黑毛,每根毛里都有人哭喊。他凑近了听,有个声音在喊妈妈我饿,仔细看那黑毛里裹着个穿破棉袄的小丫头,跟历史课本上光绪年间的灾民一个样。
这声音,像极了小时候我在胡同里看到的样子,心里一疼,就想把那些可怜孩子都抱回家……他差点忍不住跪倒在地,沈青崖赶紧扶住他。
沈青崖的白头发铺了一地,身后大树的根须把房顶捅出个大窟窿。月光照进来,她脸上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快写!金甲匠的刻刀架在他脖子上,用你妈死前留给你的右眼,把你们林家造的孽都写进账本!*
林桂生咽了口唾沫,心里冒出一个声音:写写啥写自己踩过的坎坷人生还是写那些无辜的人他下意识摸了摸妈妈留给他的兔儿爷坠子,心一横。
林桂生突然想起六岁那年,妈妈握着他的手捏兔爷。月光照在泥里掺的骨灰上,她说:得让神仙知道,人活着是什么滋味。那骨灰是他太爷爷的,当年闹鼠疫死了半条胡同的人,林家祖辈就是靠做镇邪兔爷熬过来的。
他眼眶一酸:妈,我没忘你的话,也不想让你用的骨灰白白躺在泥里,今天就让我来完成这最后一笔。
笔尖扎进右眼那刻,七十二尊祖宗做的兔爷全碎了。林桂生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支笔,蘸着自己的血在时间里写字:明朝被灭口的太医,清朝易子而食的难民,还有昨晚死在医院的外卖员小王...每写一笔就少块肉,伤口里却长出桂花枝。最疼的是写自己名字那笔,右眼里的黑血糊了满脸,倒让他看清账本封皮上压根不是什么瘟神账,而是人间簿三个大字。
他颤抖着写下最后一个字:桂,泪水掺着血珠滴落,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可那字却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