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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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如铜镜拭尘般清晰起来。那具被拖入地板夹层的尸体口腔里,确实有片状铜锈似的沉积物——现代法医毒理学中,这正是慢性砷中毒的特征。
芦苇荡忽然响起机括绞动声,十八盏孔明灯自水面腾起,灯罩上朱砂绘制的星图与河滩血珠遥相呼应。我摸出冰鉴里顺走的银针,就着月光刺向裴砚曲泽穴,针尖却在他肌肤上弯折成钩。
没用的。蒙面人陈骁的声音混着水汽飘来,他倚着半沉的粮船残骸,手中抛接着青铜钥匙,从二十年前那场矿难开始,裴家人的血就混着铸币坊的铜渣了。
裴砚突然剧烈颤抖,大氅滑落处露出后背狰狞的疤痕。那并非普通刀伤,分明是现代皮肤移植术留下的痕迹——疤痕边缘的缝合针脚,与我在医学院解剖室见过的样本如出一辙。
天启元年秋,铸币坊地陷三十丈。陈骁的袖箭在船板上划出火光,工部从矿坑捞出七具尸首,心口都嵌着这种银钉。他甩来的暗器钉入树桩,正是我方才刺弯的银针式样。
我捡起银针对着月光转动,针体细微的螺旋纹路在影子里显形——这是现代骨科手术用的钛合金内固定钉,表面却镀着层氧化银。河风卷来腐烂的铜腥气,裴砚突然呕出大口青黑色血块。
礼部侍郎真正的死因不是割喉。我掰开血块,露出内部结晶的硫酸铜颗粒,有人用铸币模子给他喂了整整三年的毒铜水。
陈骁的笑声惊起夜枭:林法医终于想通了你们修复的那幅古画,绢帛是用铜离子溶液浸泡过的。他踢翻的船板下露出半截石碑,阴刻的星图缺角处,正与我怀中的虎符断口吻合。
裴砚的剑突然架在我颈侧,剑身映出他眸中流转的青铜色:姑娘可知晓,你每触碰一次古画,铸币坊地底的青铜器就多腐蚀三寸他衣襟内滑出的玉珏贴着虎符,竟开始渗出淡绿色液体——这是铜器加速氧化时产生的碱式碳酸铜溶液。
对岸突然传来马蹄声,大理寺的玄旗刺破夜幕。陈骁鬼魅般掠走虎符,却在触碰碑文的瞬间惨叫——他掌心腾起的白烟里,青铜钥匙正与石碑发生剧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