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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牌碰撞的哗啦声在铁皮屋顶下荡了三遍,李老三终于把最后一摞硬币推进木盒。墙上那台老挂钟的指针正啃食凌晨两点的边缘,塑料椅腿刮过水泥地的声响里,打烊的牌友们裹着秋夜的潮气陆续出门,胶鞋踩过门前水洼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青石板巷深处。
小卖铺的日光灯在电压不稳中忽明忽暗,照得货架上的铁皮饼干盒泛着冷光。李老三蹲下身收拾满地的瓜子壳,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寒意——卷帘门并未完全放下,半截缝隙里漏进的夜风带着殡仪馆焚化炉的焦苦,他打了个喷嚏,抬头时却看见门缝里晃过一片猩红。
老板,买东西。
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黏糊糊地贴在耳膜上。李老三扶着货架站起来,看见穿红棉袄的姑娘正从半开的卷帘门下挤进来,及腰的黑辫子垂在胸前,衬得脸色比柜台上的蜡烛还要白。她脚边沾着新土,布鞋边缘卡着几片枯黄的银杏叶——这季节,巷口的老银杏树早该落尽叶子了。
要啥李老三搓了搓手,目光掠过姑娘的红棉袄。那布料红得刺眼,像是用鲜血浸过的寿衣,领口和袖口还绣着褪色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倒像是随便抓了把红线缝上去的。
姑娘伸手点了点玻璃柜台,指甲盖泛着青紫色:一盒火柴,两根白蜡烛,三尺红纸。她说话时嘴唇几乎不动,下巴僵得像块木板,唯有喉结在苍白的脖颈间不自然地滑动,还要......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积灰的货架,停在一排塑料发卡上,这个,蝴蝶形状的。
李老三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圈红绳,绳结处露出半截苍白的皮肤,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勒住后留下的青痕。他转身拿火柴时,余光瞥见姑娘正对着玻璃柜台的倒影调整发卡,可那倒影里的辫子却比现实中短了半截,发尾还滴着暗红的液体。
一共三块七。李老三把物品堆在柜台上,塑料发卡的蝴蝶翅膀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珠光。姑娘从棉袄内袋掏出钱夹,手指细得像鸡骨头,指甲缝里嵌着褐色的泥垢——不是普通的泥土,是那种混杂着香灰和纸纤维的坟土。
她递过来的纸币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李老三刚要接,窗外突然传来野猫撕心裂肺的嚎叫,紧接着是铁链拖拽的哗啦声——巷口张大爷养的狼狗平时见人就咬,此刻却像被掐住喉咙般发出压抑的呜咽。
拿着呀。姑娘的声音突然近了几分,李老三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凑到柜台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背。她脸上涂着厚得能刮下来的白粉,眼角裂着细小的血口,笑起来时两排牙齿白得发蓝,老板怕我不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