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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头灯突然熄灭了。
恐惧像涨潮的海水漫过胸腔,老吴的右腿几乎使不出力气,链条却在这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齿轮空转的瞬间,他感觉有什么湿冷的东西轻轻蹭过他的脚踝——不是风,不是草,是实实在在的、带着体温的触碰。他想尖叫,喉咙却被无形的手掐住,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更可怕的是,车把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左偏,而左边,正是那片埋着几十座新坟的乱葬岗。
老吴——
极低的、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呼唤声钻进耳道,尾音拖得极长,带着泥土翻涌的闷响。他确定这不是幻听,因为声音响起时,自行车的前胎突然发出噗的漏气声,车身猛地歪向坟地边缘。在失去平衡的刹那,老吴看见离他最近的墓碑上,那道被雨水侵蚀的裂痕竟诡异地组成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等他连滚带爬地摔进路边沟渠时,自行车已经歪在坟头前。他颤抖着摸出火柴,划亮的瞬间,火光映出后座的弹簧上勾着一缕湿漉漉的长发,发梢还滴着水,在泥土上晕开暗红的痕迹。而更远处的黑暗里,那个若有若无的体香再次飘来,这次混着浓重的腐朽味,像是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后颈,用不存在的嘴唇,轻轻吐出一句:你回头啦——
火柴熄灭的瞬间,老吴听见身后的坟地传来泥土松动的簌簌声。这一次,他再也不敢去确认身后究竟有没有人。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地平线时,路过的村民发现他的二八大杠横在乱葬岗边缘,车把上缠着几缕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发,而老吴本人则蜷缩在百米外的麦田里,浑身僵硬如冰,双眼瞪得滚圆,瞳孔深处凝固着某种极度惊恐的阴影——仿佛在昨夜的黑暗里,他真的看见了某个不该存在的、永远停留在坟间地头的东西。
从那以后,老吴再也没敢走过夜路。但村里总有人说,每逢月黑风高的夜晚,那条乡间小道上总会传来自行车链条的咯吱声,还有人听见模糊的、带着笑意的女声在哼歌,歌词断断续续,像是从几十年前的老唱片里漏出来的:二八杠,晃悠悠,载着妹妹过坟头......
2.《追兔人》
七月的蝉鸣把青石板路烤得发软,我和阿林、小辉蹲在陈婆婆家的竹篱笆外,看她养的两只白兔子在丝瓜架下啃嫩叶子。阿林的白球鞋尖碾过沾着兔毛的泥地,突然指着竹筐里那团雪色绒毛:你们看,这只耳朵缺了个角。
陈婆婆的院子总飘着股说不出的怪味,像晒干的陈皮混着霉木头。她无儿无女,总穿件洗得发灰的蓝布衫,逢人就说这对兔子是女儿寄来的。我们谁也没见过她女儿,只听说十年前暴雨夜走丢了,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只断耳白兔——就像此刻在竹筐里歪头望我们的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