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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口忽传来瓦片碎裂声,周知府肥胖的身躯堵住天光:陆兄!沈家药童方才送来个锦盒!描金漆盒里躺着支雕青玉的鹤嘴香匙,匙身刻着丙寅酉月。
陆明远将香匙贴近井壁某块凸砖,严丝合缝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缩。砖石轰然移开,暗道腥风裹着盐粒扑面而来。阿箐突然咳嗽不止——通道四壁竟嵌满中空盐晶,随呼吸吞吐幽蓝磷火。
是冰焰盐。陆明远用银针轻触盐壁,针尖霎时结霜,遇气则凝,遇火则爆。他忽然驻足,火把照亮前方铁门,锁孔形状与沈砚之把玩的裁纸刀如出一辙。
暗道深处传来空洞的回响,似是铜壶滴漏之声。阿箐摸出罗盘,磁针正指向当铺正厅方位:师父,我们头顶该是陈老板的黄花梨账台。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自头顶炸开。陈年账册如雪片纷落,其中一页正飘在陆明远掌心。泛黄的宣纸上,朱砂勾勒的运河图里,五处标记赫然对应五大家族祖宅。
二十年前今夜,青鳞会三十艘盐船在此沉没。陆明远指尖点着图纸某处漩涡标记,那里如今正是沈家别院所在。井外忽传来急促的梆子声,更夫嘶吼穿透雨幕:运河...运河浮起上百盏青鳞灯!
阿箐突然拽住陆明远衣袖。幽蓝磷火中,她苍白的面孔近乎透明:师父,盐壁在渗水。陆明远抚上墙壁,指尖传来细微震颤——是暗河涌动的水波。那些嵌在盐晶中的磷粉遇水即燃,在通道内蹿起三尺高的冷焰。
快走!陆明远推着阿箐冲向井口。攀至半途,井底突然传来铁链绞动之声,陈三槐的尸体竟在冷焰中缓缓旋转,僵直的食指始终指向东北方。陆明远最后回望的刹那,看见盐壁上浮现出用磷火写就的诗谶:
【玉碎连环局,盐蚀百年身】
井口暴雨如注,陆明远湿透的衣袖间,青玉残片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东北方的夜空忽有青焰升腾,那是沈家祠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