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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阴湿渗入骨髓,崔顺靠在霉烂的草堆上,腕间铁链随呼吸发出细响。月光从高窗斜斜切下,照亮他脚边几株从砖缝钻出的苍白蘑菇——这本是腐生之物,此刻却诡异地泛着珍珠光泽。
喀嚓。
一声极轻的迸裂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崔顺低头,见锁住右腕的铁环绽开一道裂缝,暗红锈迹里竟钻出嫩绿藤芽。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须臾间开出一串铃铛般的白花,甜香驱散了牢狱腥臭。
妖、妖怪！隔壁囚犯扒着栅栏尖叫。狱卒提灯冲进来,火把照亮囚室的刹那,所有人口中嗬嗬作响,再说不出半个字——青砖地面正涌出成片灵芝,朱红伞盖上金纹流转,宛如千万盏小灯。更骇人的是崔顺周身浮现金色文字,正是《孝经》篇章,每个字都在空中缓缓旋转,映得少年如同坐在经卷筑成的莲台中。
快禀告知府大人！狱头转身欲逃,却被门槛处暴涨的灵芝绊倒。他惊恐地发现腰间钥匙串正在发芽,铁匙化作翠枝,铜锁开出紫花。
知府搂着新纳的九姨娘酣睡,床帐突然无风自动。他睁眼便见案头那颗假珠泛起幽绿光芒,珠内雾气凝成白鹤形状,尖喙正对着他心脏位置。
来人！快来人！知府赤脚跳下床榻,却踩到满地滑腻之物。借着月光细看,竟是无数灵芝顶破金砖,整个房间地面仿佛铺了层血肉地毯。更可怕的是,他私藏的金银珠宝正在霉变：元宝表面凸起人面瘤,翡翠镯子渗出脓液,那颗假珠啵地裂开,钻出三条头尾相衔的蜈蚣。
李氏白发散乱地跪在药圃残骸间,怀中紧抱被踩烂的七叶莲。忽觉掌心发烫,低头见那株残破草药正渗出琥珀汁液,所沾之处焦土变沃壤。她想起儿子三岁时,曾把嚼碎的草药敷在她烫伤的手背上。
顺儿......李氏颤抖着将七叶莲按在心口。天边传来清越鹤唳,十年前那道白光再度降临。白鹤仙子踏月而来,羽衣缀着冰晶,指尖轻点老太额头：且借老夫人三十年阳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