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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蓝之夜
暮色如墨,悄然浸染江城古玩市场的琉璃瓦。苏砚将画轴小心翼翼地裹进麂皮绒,踏出拾遗斋的刹那,檐角的铜铃清脆作响,第六声余韵悠悠飘散。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刻意避开霓虹灯下晃动的人影——那些倒卖佛头的小贩、兜售青铜器的掮客,总会勾起他最不愿回想的记忆,师父临终前那溃烂的半张脸,瞬间在脑海中浮现。
苏师傅留步！身后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一位身着香云纱旗袍的女子快步追来,递上一张鎏金请柬,朱唇轻启：陈老板说,这幅画唯有您能鉴赏。苏砚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女子的手,她的指甲缝里渗出孔雀蓝,刹那间,他的右眼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抹蓝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虹膜深处幻化成游动的磷火,这独特的生气,正是丹青派秘传石青髓的标志。
裱画室里,钨丝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夜宴图》残卷照得纤毫毕现。苏砚戴上细腻的蚕丝手套,狼毫笔尖蘸取貂油,动作轻柔地沿着裂痕缓缓扫过。就在这时,一声帛裂打破了寂静,画轴夹层中滑出半尺素绢。苏砚将素绢浸入显影液,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绢面上竟浮现出清晰的人面轮廓！他瞳孔猛地一缩,这绢面的肌理,分明是经过硝制的人皮,而眼窝处的两点朱砂,正缓缓渗出血泪。
苏先生好手艺。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惊得苏砚手中的笔锋一颤。不知何时,许明漪已立在门边,她戴着银丝手套,指尖轻轻抚过檀木案几,在积灰处留下六道明显的指痕。三天前西郊别墅发生的剥面案,凶手用的可是这种混了骨灰的辰砂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废纸篓里捡起一张宣纸,上面赫然印着警方封锁的矿物检测报告。
警报器尖锐的啸叫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整条街的电路瞬间跳闸,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丝绸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苏砚本能地抓住许明漪的手腕,两人急忙滚向地窖。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博古架被掀翻,唐三彩的碎片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看清了袭击者戴着川剧白煞面谱,腰间晃动的青铜钱挂件泛着青蚨会特有的尸绿。
别碰通风管！许明漪的第六指抵住苏砚的后颈,语气急促而冷静,有缠金丝。她果断扯断珍珠项链,朝着黑暗中撒去,金属灼烧的焦臭味瞬间弥漫开来。当备用电源亮起时,地窖墙面上赫然显现出血字——千面宴启,无相灯灭。
警笛声由远及近,秦铮用力踢开变形的铁门,脸上的爪痕在警灯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紫光。许教授,解释下这个。他甩出证物袋,里面装着从爆炸现场提取的钛合金碎片,内侧蚀刻着镜界科技的LOGO。
苏砚悄悄握紧手中的颜料盒,七十二枚琉璃格中已有三格空空如也。混乱之中,人皮画卷不翼而飞,但他清晰地记得那些朱砂泪的走向——那分明是江城地下排水系统的路线图。许明漪摘下手套,六指按在残留的青铜钱纹上,眼神坚定地看向秦铮：秦队,是时候去会会那位‘换脸慈善家’林先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