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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到后颈胎记已变成锁眼形状,而口腔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青铜钥匙。当血腥味在舌尖漫开时,地底深处传来母亲凄厉的嘶吼:咬断钥匙!齿间猛然迸发尸臭,钥匙断裂的刹那,所有时空镜像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里闪过最后一个画面:太奶奶浸猪笼那夜,浑浊的河面下沉着九口棺材,棺盖玻璃映出的全是我的脸。
血月坠井的刹那,我攥着母亲缝在棉袄夹层的《吉祥厌胜》残页,将青铜钥匙捅进胎记。皮肉撕裂声混着槐树年轮的爆响,整株古槐如蜕皮巨蟒剧烈翻卷,露出嵌着八十九枚桃木钉的树芯——每根钉子都串着代代血嗣的乳牙,最深处那颗正渗出我出生时的胎粪[2][8]。
鬼胎突然撕开腹腔,青紫小手却捧着枚银锁。当锁芯插入树芯桃木钉的瞬间,井底浮起九盏人鱼灯,灯油竟是我车祸时被抽走的熊猫血。焰光里浮现太奶奶浸猪笼前的画面:她咬断红绳将银锁塞进襁褓,而河面下沉着八口空棺,棺内压着历代新娘的合婚庚帖。
阿囡,含住!母亲腐烂的声带突然震颤,我齿间多出块带血的槐花糖。甜腥味漫开时,祠堂牌位尽数炸裂,木屑在空中拼成北斗七星阵。阵眼处,太爷爷的蟒纹寿鞋自燃成灰,露出鞋底用胎血绘制的《破煞图》——正是鲁班尺上缺失的第九道刻痕[4][6]。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九具水晶棺破土而出。当我的经血滴在棺盖瞬间,历代新娘腹中同时钻出赤链蛇,它们衔着红绳碎屑在我腕间结成平安结。鬼胎突然化作啼哭消散,原处躺着枚翡翠耳坠,背面刻着苗文生门。
晨雾中九百九十九只乌鸦衔来带露的槐花,将废墟铺成婚床。母亲虚影在血月里消散时,银镯坠地套住我六岁掉落的乳牙。月光穿透牙缝,在焦土映出真正的《吉祥厌胜》全卷——每一笔都是历代母亲用脐带血书写的活下去。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青铜棺椁时,我握紧耳坠扎进心口。血珠滚落处,嫩芽顶开浸透诅咒的焦土,在太奶奶投井的位置绽出朵并蒂莲。花瓣上的露水映着九重幻影:从民国到新世纪,每个我都撕碎了合婚庚帖,将桃木钉钉回槐树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