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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这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拆迁废墟的监控盲区里,房东正将汽油桶推进4号楼。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为2023年11月22日23:00,而他对面站着的人穿着与我同款的灰色连帽衫,帽子阴影里露出的枫叶胎记正在发光。
该叫醒他们了。夏夏的声音混着槐花香气钻进耳道。我转身看向正在施工的工地,打桩机的灯光照亮了地下埋着的衣柜残骸——柜门内侧用新鲜血迹写着第29次循环开始,旁边画着三个手牵手的火柴人,最左边的那个举着把燃烧的钥匙。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我将枫叶胸针别在夏夏的新连衣裙上。她指着远处掠过的雨燕群,每只鸟儿爪间都衔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在阳光下逐渐清晰：【所有困在时间里的灵魂,终将在槐花盛开时重逢】。
衣柜的碎片在废墟中闪着微光,其中一块镜片映出我从未见过的场景：婴儿床上的襁褓里,同时躺着两个长相相同的男婴,他们脚踝处的胎记拼成完整的枫叶形状。而在他们头顶的衣柜暗格里,正蜷缩着穿酒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攥着枚即将融化的银枫叶胸针。
雨停了,老槐树的影子投在新建的儿童乐园围墙上。我看着夏夏在秋千上欢笑,她裙摆扬起的弧度里,闪过二十年前火灾中那抹酒红色——此刻正被晨光染成温柔的金色。远处传来搬家卡车的轰鸣,司机戴着顶熟悉的安全帽,后颈的枫叶胎记在阳光下忽明忽暗。
哥哥,夏夏晃着手里的千纸鹤向我跑来,这次我们能住到没有衣柜的房子里吗她发间别着的银枫叶随着跑动轻颤,折射出无数个平行时空的光碎片。我接过纸鹤时,发现翅膀上的日期变成了永远,而笔迹是属于我们共同的、从未存在过的童年。
施工队开始拆除最后一面旧墙。当推土机的铲斗撞上402室的衣柜残骸时,上万只千纸鹤冲天而起,每只翅膀上的血迹都化作了白色槐花。在漫天飞舞的纸鹤中,我仿佛看见所有曾被困在循环里的租客们手拉手掠过天空,他们身上的衣物颜色逐渐融合,最终变成了衣柜深处那件永远崭新的——灰色连帽衫。
我站在儿童乐园的长椅旁,看着夏夏追逐着纸鹤奔跑,裙摆上的槐花图案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施工队的喧嚣声中,我注意到推土机司机摘下安全帽擦汗——他后颈的枫叶胎记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道新鲜的擦伤,形状像极了钥匙齿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公证处发来的遗嘱公证书照片。附件里夹着张泛黄的出生医学证明,父亲栏的签名被烧去大半,残留的笔迹却与我每月签收房租的签名重合。夏夏不知何时跑回我身边,手里攥着从废墟里捡来的玻璃珠,珠子里映出两个重叠的场景：二十年前的房东正在篡改病历,而此刻的他正隔着警戒线盯着我们,指尖转动着那枚裂成两半的翡翠扳指。
哥哥快看！夏夏突然指向老槐树。树干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道新的树洞,里面整齐码放着三十七个铁盒,每个盒盖上都刻着租客的名字。我的那只盒盖内侧刻着行小字：【当你看到这行字时,我已经在第30次循环里学会了叠纸船】。盒中除了千纸鹤,还有块带血的怀表,表盘停在2003年11月23日00:00,秒针末端是片枫叶形状的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