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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媗指尖抚过玉玺上的螭龙纹,掌心的汗渍渗进印纽的裂隙。她知道母后早有防备,否则不会在调兵符之外,另设三重暗令。但她更知道,当自己带着玄甲军踏破宫门时,满朝文武眼中的震撼,早已超过了对陈凰的畏惧——毕竟人们永远敬畏新升起的太阳,哪怕它踩着旧日的残骸。
儿臣只是想告诉母后,陈媗向前半步,玄甲军的甲叶声在殿内回响如战鼓,您教我的‘狠’,从来不是对敌人,而是对自己。她解下腰间玉佩,放在丹墀上,玉坠相撞的脆响里,藏着只有母女俩懂的暗语——那是陈凰教她的第一招,弃车保帅。
陈凰看着女儿,忽然想起她六岁时,自己亲手斩断她发间的玉簪,只为让她记住莫被外物牵累。此刻丹墀上的玉佩碎成三瓣,恰如当年的玉簪。她忽然伸手,替陈媗理了理歪斜的帝冠,指尖划过女儿耳后那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去罢。她转身走向殿后的偏殿,那里藏着她为自己准备的鸩酒与白绫,却在拂袖时将袖中密旨留在案上——那是早已拟好的禅位诏书,落款处的陈凰二字,比当年杀父时的笔迹还要利落三分。
陈媗看着母后的背影,忽然明白,这天下最狠的权谋,从来不是弑父杀兄,而是让自己的骨血,心甘情愿地接过染血的权杖。她展开密旨,墨香里混着淡淡檀香,正是陈凰惯用的龙涎香。殿外,朝阳终于漫过飞檐,将她新换的明黄朝服染得发亮,而那个曾站在同样位置的身影,正逐渐消失在阴影里,如同她儿时见过的、被母后亲手掐灭的烛火。
陛下,该上朝了。沈家长子的声音惊醒了她。陈媗将禅位诏书收入袖中,指尖抚过玉玺上自己新刻的媗字印文。当她踏上九龙台阶时,听见身后偏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不知是母后摔了她最爱的青瓷茶盏,还是在笑她终于走进了这早已布好的局。
金銮殿外,玄甲军的呼号声震天动地。陈媗望着丹墀下俯首的群臣,忽然想起十五年来,母后在她睡前常说的那句话:皇权如刀,握得越紧,越要学会剜自己的肉。此刻她终于懂了,原来母后早就在等这一天——等她的骨血长成新的刀刃,替她斩尽这江山里的荆棘,哪怕这刀刃,最终会指向自己。
殿角阴影中,陈凰摸着耳后渐渐淡去的朱砂痣,听着殿内新帝的训示声。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终将落幕,但这由鲜血与铁腕铸就的凰权,终将在女儿手中继续翱翔。毕竟,她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凤凰,哪怕拔光自己的羽,也要让这皇权,永远栖息在最高的梧桐枝上。
《陈凰本纪》
陈凰,世祖长女也,少为女将军,掌玄甲军五万,性果决,善权谋。世祖昏聩,奸臣蠹政,民不聊生。凰以清君侧之名,率甲士叩宫阙,弑父于龙椅,斩二兄于庭,血流五步,染赭金銮。既而鸩夫赵宇,夷其族,遂登基,改元凰启,为千古女主之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