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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笼迷雾村
暮春的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压在鹰嘴崖上。当我们这支五人探险队踩着碎石滑到山谷时,副领队阿林的登山杖咔嗒一声戳破野蒿,半块布满苔藓的界碑赫然露出,黄泉村三个篆字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最后那个村字缺了右下角,像滴凝固的血。
看那边!新人小夏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指向山谷低处的手在发抖。雾气中浮动着数十点猩红,宛如被掐住脖颈的血珠悬在半空,随着山风明灭。等我们走近,才发现村口每棵歪脖子槐树上都吊着竹骨红灯笼,半透明的油纸被烛火映成暗红色,像极了刚剥下的新鲜人皮,灯笼下的纸穗竟真如干枯的红发般蜷曲。
露营吧,这地方不对劲。阿林的喉结在脏兮兮的围巾下滚动,他总爱把登山包带子缠在手腕上,此刻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想起半小时前在山腰看到的景象:整片谷地被灰绿色植被覆盖,叶片蜷缩如人形,风过时会发出细碎的呜咽。
封建迷信。沈玥冷笑一声,她银灰色短发在灯笼下泛着青灰,颈间狼牙项链晃了晃——那是我们在山脚下镇子买的,卖货的老奶奶死活不肯收钱,这东西镇不住煞。她当时布满老年斑的手攥住沈玥手腕,直到沈玥甩开,腕上还留着三道青痕。她踩着马丁靴踢开脚边一块剥落的红布,下面露出半幅褪色对联,寿与天齐的天字被剜去中间两横,像张血肉模糊的嘴。
木桥横跨村口溪流时,我注意到水面漂着许多细碎的红色碎屑,蹲下细看竟是磨得极薄的骨片,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咬痕。沈玥已经大步走到第一户人家门前,铜环叩门声惊飞了檐角几只乌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灯笼,在土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正在攀爬的断头人。
谁啊!门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趿拉木板鞋的脚步声。开门的老汉形如瘦鹤,深蓝粗布衫洗得发透,腰间却系着条红得刺目的腰带,与我们在山路上捡到的断发绳颜色分毫不差。他看见我们时瞳孔猛地收缩,浑浊的眼球在灯笼光下泛着羊脂玉般的光泽,让我想起博物馆里那些陪葬的玉俑——它们的眼窝通常都塞着水银,防止灵魂逃脱。
领队老周连忙递上能量棒,堆笑道:大爷,我们是来山里探险的,本想露营,结果遇到雾...话没说完,老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露营你们还敢去鹰嘴崖他这话让我浑身发冷,因为我们确实打算明天去那里。隔壁院门吱呀裂开条缝,暗黄色的灯光里浮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手里抱着个绣着并蒂莲的红布包,正一颠一颠地晃着,像是在哄睡襁褓中的婴儿,嘴里还哼着含糊不清的调子。
老汉猛地松开手,咳嗽着掩饰尴尬:进屋说,屋里暖和。他的屋子弥漫着陈年老木与艾草混合的气味,堂屋正中央供奉着座黑黢黢的神龛,牌位上黄氏门中历代宗亲的宗字少了最后一笔,像根断了的脊椎。沈玥伸手去摸神龛旁的竹编灯笼,老汉突然厉声喝止:别碰!那声音像生锈的刀从鞘中拔出,惊得梁上灰尘簌簌掉落,我这才注意到房梁上挂着几缕红发,和灯笼纸穗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