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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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的瞬间,林夏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对方额前的碎发垂落,遮挡住左眼的视线,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将书签递过来时,指腹擦过她发烫的指尖。林夏少年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尾音微微上挑,班主任让我来领新课本,能带我去仓库吗
这是顾城与林夏的第一次相遇。后来林夏才知道,这个转学生以全市倒数第一的成绩从私立贵族学校退学,又因为打架斗殴的传闻,被多所公立学校拒之门外。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顾城,白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和传闻中那个混不吝的形象截然不同。
班级的黑板报成了两人命运的纽带。教导主任临时要求在教师节前完成主题板报,文艺委员突然病假,班主任扫视一圈教室,目光落在低头做笔记的林夏身上：你文笔好,再找个帮手......顾城,就你吧。林夏听见后排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抬头便看见顾城单手撑着课桌起身,黑色书包随意挂在肩头,迈着散漫的步子走来。
第一天放学后,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林夏握着粉笔的手微微发抖,在黑板上画出歪扭的边框。顾城倚在窗边,修长的手指转着马克笔,突然轻笑出声：你这字,比我初中时写的情书还难看。林夏的耳朵瞬间红透,转身要反驳,却看见他已经接过粉笔,手腕灵活翻转,苍劲有力的楷体字在黑板上舒展：老师,您辛苦了。阳光透过他半长的头发,在侧脸投下温柔的阴影,林夏发现他睫毛很长,在眼下扫出蝶翼般的弧度。
此后的每天傍晚,教室后墙都回荡着两人的交谈声。顾城会在画边框时突然哼起周杰伦的老歌,用走调的嗓音把《简单爱》唱得像说唱；也会在林夏为配色发愁时,变魔术般从书包掏出一盒彩色粉笔——那是他偷偷从美术教室顺来的。有次林夏不小心打翻颜料,蓝色丙烯溅在顾城的白衬衫上,她慌乱地道歉,他却低头看着污渍笑：正好,省得我妈总说这衣服太素。
他们的话题从黑板报渐渐延伸到生活。林夏得知顾城的父母常年在国外经商,他从小跟着脾气暴躁的爷爷长大；而顾城也发现这个总爱低头的女孩,书包里永远装着《小王子》,课间会躲在操场角落喂流浪猫。有次暴雨突至,林夏没带伞,正对着走廊发愁时,顾城突然出现,把校服外套罩在她头上：走,我送你回家。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青石板路上,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里,顾城突然停下脚步。他伸手拂去林夏发梢的雨珠,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林夏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潮湿的空气里,顾城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林夏,你知道吗你认真画画的样子,特别像我养过的那只小猫。
这句话让林夏在之后的许多个夜晚辗转反侧。她开始期待每天的黑板报时间,会特意在书包里多带一颗草莓味的糖,假装不经意地分给顾城；会在课间偷偷观察他打篮球的身影,看他投篮时跃起的身姿如何划破夕阳；甚至会在放学路上故意绕远,只为了能和他多走一段路。
然而,青春期的情愫总是如此矛盾。林夏既渴望顾城的目光,又害怕被他看穿心事。当顾城开玩笑说我们班林同学是不是恋爱了,最近总走神时,她急得眼眶发红,转身跑开时书包上的小熊挂饰被勾住,留在了顾城手中。那天晚上,她蜷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的蝉鸣,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又甜又痛的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