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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突然扑上去,铁锹砸在铁索上溅出火花:振邦少爷,当年你爹砍我小指时,我就发过誓,要让唐家女人的魂从窑里爬出来!话音未落,他胸口的纹身突然崩裂,鲜血染红前襟,七只瓷瓶却在血雾中愈发透亮,瓶身上的血指纹连成一片,化作七只展翅的凤凰虚影。
林晚的视线突然模糊,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太姑母被按在窑前,发簪上的白茉莉掉进火里;母亲在她六岁生日那天,偷偷把碎瓷片塞进她的小熊玩偶;还有陈叔年轻时穿着短打,在窑边往瓷胎里偷掺人血的模样……这些记忆碎片突然在瓷瓶的共鸣中拼成完整的画面——原来每代唐家女人的血,都是开启窑火的钥匙,而男人所谓的窑魂,不过是用女人的骨血养出来的恶鬼。
晚晚,把血滴进窑眼!太姑母的虚影在瓷瓶间浮现,她鬓角的白茉莉已变成血色,当年他们用我的血封窑,现在要用唐家女儿的血破咒!
唐振邦的玉佩突然炸裂,他惨叫着跪倒,露出藏在袖口的符纸——全是用瓷粉和人血画的镇魂咒,边角印着不同的梅花疤痕,正是历代唐家女人的血样。林晚恍然大悟,原来唐氏宗亲会每年收集族中女眷的吉祥血,根本不是捐给寺庙,而是用来加固镇压女窑匠魂魄的符咒。
七只瓷瓶同时俯冲,瓶颈插入窑门的气孔,林晚手腕的血珠顺着翡翠镯流进窑眼,砖缝里的碎瓷片突然全部飞出,在窑门前拼成台阶。当最后一滴血落下时,窑门轰隆裂开,里面不是想象中的火焰,而是排列整齐的七具瓷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梅花疤痕。
这是唐家历代女窑匠的骨殖。太姑母的虚影飘向最中央的瓷棺,棺盖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我们被打碎骨头,磨成瓷土,烧进窑里当‘活胎引’,男人们却说这是‘瓷魂显灵’。晚晚,你看棺底——
林晚凑近,看见每具瓷棺底部都刻着极小的落款,从明万历三年唐氏长女制到民国二十年唐秀芳制,跨越四百年,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句血书:我死之后,窑火不熄,女儿再生。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滴落,砸在瓷棺上竟发出金石之声,仿佛泪里也掺了瓷釉。
陈叔突然惨叫,黑衣人用匕首划破了他的胸口,纹身的凤凰被割裂成碎片。林晚红了眼,抓起地上的瓷瓶砸向唐振邦,瓶身相撞的脆响中,所有瓷瓶突然解体,化作七道血光钻进窑内。瓷棺同时发出轻响,棺盖缓缓滑开,七道虚影站起身,她们穿着不同年代的女式窑衣,腕间都戴着残缺的翡翠镯,疤痕在雨夜中发出微光。
百年了,终于等到唐家有女儿敢开窑。最年长的虚影走向林晚,她鬓角插着银簪,簪头是半片碎瓷,我们的骨血被埋在窑里当引子,魂魄却被困在瓷瓶中,看着一代代女儿被割血、被洗脑、被说成‘克窑的灾星’。现在,该让窑火换个主人了。
唐振邦爬起来想逃,却被瓷棺前的碎瓷片绊倒,那些曾被他祖先碾碎的瓷片,此刻悬浮在空中,刃口对准他的咽喉。太姑母的虚影抬手,窑内突然腾起蓝色火焰,不是灼人的热,而是刺骨的凉,像百年冤魂终于能呼出一口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