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鱼烧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展台角落,唐曼云正在给一群法国少女演示血影青花的基础技法。她们戴着定制的露指手套,指尖蘸着稀释的鸭血釉料,在石膏坯上画着迷你凤凰。当第一个少女完成画作时,坯胎表面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的虚影——竟是十六世纪威尼斯女玻璃匠的剪影,这是林晚团队最新的跨文明窑变实验。
看,艺术是相通的。唐曼云指着虚影手腕处若隐若现的琉璃纹路,就像你们的穆拉诺玻璃,我们的青花釉里也藏着匠人的魂。少女们惊呼着拍照,虚影在闪光灯中化作万千瓷片,每片都映着不同肤色女匠的笑脸。
手机震动,景德镇传来视频通话请求。小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身后是正在封顶的女窑传承学院,脚手架上缠着七色彩绸,正是七只凤凰的尾羽形状。晚姐,陈叔把镇魂瓮的瓷土分出七份,埋在学院地基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自己该去陪秀芳小姐了,昨晚在窑前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您烧的‘阿贵杯’。
展柜玻璃上的倒影突然模糊,林晚看见太姑母的虚影站在身后,鬓角的白茉莉换成了陈叔坟前的野菊。阿贵哥这辈子,把自己活成了块砖,虚影轻轻触碰光年瓶,瓶身的星云突然静止,露出陈叔年轻时在窑边刻下的女窑永存四字,他走前说,下次开窑,要在釉里给咱们刻张全家福。
巴黎的雨夜,林晚在工作室调试追思釉。瓷钵里融着陈叔的骨灰、老宅的瓷土和小羽采集的窑灰,当她滴入自己的血时,釉料突然沸腾,浮现出七十年前的场景:年轻的陈叔躲在窑后,把太姑母偷偷做好的女式窑衣塞进陶瓮,自己的小指正在滴血,滴在瓮身未干的釉面上,竟形成了个小小的贵字。
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的魂也封进了瓮里。唐曼云推门进来,捧着陈叔的遗物——本边角烧糊的笔记本,里面夹着1949年的报纸,头条是景德镇解放,废除‘传男不传女’窑规,报角用红笔圈着:秀芳,我们的窑,要开了。
追思釉烧制的那天,整个巴黎展馆的瓷器都发出共鸣。当阿贵盏出窑时,盏心浮着陈叔和太姑母的双人虚影,他们站在老窑前,太姑母簪着茉莉花,陈叔握着烧窑叉,背后是七座新窑的火光。更神奇的是,盏沿的冰裂纹里,竟藏着陈叔临终前的口信:曼云丫头,你外婆的银簪该换个新瓷头了,就用你们在威尼斯找到的琉璃釉试试。
三个月后,景德镇。
女窑传承学院的开学典礼上,七名来自不同国家的学徒捧着各自的入门瓷,站在镇魂瓮改造的许愿池前。林晚将陈叔的笔记本放进学院图书馆,扉页贴着张泛黄的合影:1950年,陈叔和太姑母站在刚修复的小窑前,她终于穿上了绣着凤凰的女式窑衣,而他的胸口,刚纹上第一只凤凰。
现在,我们要烧学院的第一窑。林晚举起阿贵盏,盏中盛着七国学徒的混合釉料,这窑叫‘星图’,每片瓷纹都会指向一位女窑匠的故乡,就像当年太姑母的血指纹,终于能在世界地图上,画出属于我们的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