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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工！工人们举着灭火器冲过来时,我正用美工刀划开父亲渗血的裤管。1993年的夕阳把柏油路面熔成流动的琥珀,远处传来救护车撕开暮色的鸣笛。
粉碎性骨折,需要立即手术。急诊科大夫的圆珠笔敲着X光片,不过小伙子处理得很专业,止血带位置比我们护士还标准。
我盯着走廊尽头闪烁的手术中红灯,指甲陷进掌心的旧伤。前世父亲就是在这场事故后落下残疾,直到临终才说出被陈天豪要挟的真相。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粘稠,玻璃窗映出我扭曲的倒影——十七岁的躯体里,三十七岁的灵魂正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红星制药厂家属院三栋二单元护士递来缴费单时,我摸遍所有口袋只找到五块八毛钱。前世操盘百亿基金的手此刻捏着皱巴巴的纸币,突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东北腔。
王胖子抱着康师傅方便面箱撞开消防门：远哥！我把游戏厅老虎机都掏空了！他校服里鼓鼓囊囊塞着二十张百元大钞,1993年的月光透过纱窗在他圆脸上织出银色网格。
哪来的
跟我爸说你要开发学习软件。他眨着被青春痘包围的小眼睛,就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多媒体教学系统！
我抽出三张钞票的手顿在半空。前世这位发小就是在下个月偷家里存折炒股,结果遇上327国债事件血本无归。此刻他运动鞋上新鲜的泥点,分明是刚从江边露天证券营业部踩回来的。
手术室门开合的瞬间,我把剩下的钱塞回他怀里：明天陪我去夜市。无影灯光在地面投下狭长的阴影,父亲推出来时脸色比被单还白,却死死攥着个烧焦的牛皮笔记本。
后半夜我在陪护床拆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除了锅炉参数,还夹着张民国三十年的药酒配方。龙胆草三钱,当归需阴干,最后一味药材被烟熏得模糊不清,但装订线处有行小楷：忌与红景天同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