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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转身走进雨幕,背影逐渐模糊成记忆里那个雪夜的轮廓。手里的信封带着体温,边角微微翘起,像极了他藏在我抽屉里的圣诞贺卡,那年他写merry
christmas时把y写成了u,却在第二天早读时红着耳朵塞给我一颗水果糖,说是修正液。
雨停了。我站在便利店门口撕开信封,信纸边缘有被水浸过的皱痕,墨迹在某些地方晕成小块阴影。第一页是他的字迹,力透纸背得几乎要划破纸张：
莜莜,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去北京了。其实那天在宾馆门口,我是故意等你的。我知道你要去接表弟,知道雪天路滑,甚至知道你会穿那双粉色的雪地靴——因为你前一天在电话里说'小白你看,妈妈给我买了新靴子'。
我指尖发抖,信纸簌簌作响。那些被我刻意封存的记忆突然破土而出：高二那年平安夜,我在教室等他一起值日,他却抱着作业本冲进来说下雪了,然后拉着我跑到操场,在雪地上踩出歪歪扭扭的余莜俞白；还有愚人节那天,他把我的橡皮藏进数学书,却在我急得要哭时从口袋里掏出块草莓味的橡皮,说骗你的,这个才是你的。
谣言传开的那天,我在操场的单杠上坐了整夜。看着你的课桌椅被涂满红漆,听着走廊里的指指点点,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懦夫。我不敢承认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不敢承认自己每天绕远路只为和你一起上学,更不敢承认......
字迹在这里晕开大片墨渍,像是被泪水打湿过。我想起高三上学期的家长会,余父阴着脸把我拽回家,桌上摆着不知谁寄来的亲密照,而俞白的妈妈在办公室里对班主任说我们家小白一直很懂事,不会和不三不四的女生来往。也是那天两家关系走向破碎,也是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听见窗外有轻轻的脚步声,推开窗只看见雪地上用树枝画的笑脸,旁边放着袋温热的烤栗子。
后来你转学了,我去你家找过你三次。第一次在门口站了半小时,最后把准备好的道歉信塞进门缝；第二次看见余叔叔在擦车,我躲在拐角直到他进屋；第三次......信纸在这里被撕断过,重新接上的地方用透明胶粘着,第三次我听见你在哭,听见余阿姨说'我们妞妞值得更好的'。那天我在你们楼下的梧桐树上刻了字,现在应该已经长成疤了吧。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砸在信纸上。原来那些我以为被世界抛弃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那些深夜里的脚步声,那些窗台上突然出现的向日葵,那些夹在课本里的薄荷糖,原来都是他无声的陪伴。
莜莜,其实我很羡慕你表弟。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扶着你,可以在你受伤时理直气壮地照顾你,而我只能躲在角落,用最笨拙的方式说'我喜欢你'。那天在便利店看到你,我突然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