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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用铅笔刀沿着信封边缘轻轻划开,刀尖在粗糙的信封纸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汇款单像片落叶似的滑到课桌上,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青色。五元整,附言栏里工工整整写着好好吃饭四个字,每个笔画都一丝不苟,像是用尺子比着写的。陈远不用看汇款人就知道是谁——这已经是今年第三张了,和夹在《代数》课本里的十二张一样,邮戳日期不多不少正好间隔三十天。
宿舍的木板床发出吱呀声响,陈远把汇款单举到窗前仔细端详。阳光透过薄薄的纸背,照出附言栏下面还有一行极浅的印子,像是写信时垫了复写纸。他凑近闻了闻,隐约能嗅到纺织厂特有的棉纱味,混着淡淡的墨水香。
陈远!宿舍门被猛地推开,撞在铁架床上发出哐当一声。王建国的大嗓门震得窗玻璃直颤,传达室有你的包裹,看着像吃的!老刘头让我捎话,再不去取就要收保管费了!
三月末的晨风还带着料峭寒意。陈远小跑着穿过操场时,看见梧桐树的新芽已经冒出了尖。传达室的老刘头从窗口推出个灰布包裹,针脚歪歪扭扭的,接缝处还打着补丁——一看就是桃花的手艺。
包裹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散发着咸菜坛子似的味道。陈远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宿舍,用牙齿咬开系着的麻绳。三个煮鸡蛋立刻滚了出来,在坑洼不平的桌面上打着转。他挨个拿起来对着光看,蛋壳上用铅笔标着日期:3月15日、3月25日、最后那个写着4月5日。
陈远突然想起今天是清明。桃花姐准是天没亮就去给爹上了坟,回来紧赶着煮了鸡蛋,又走了十几里山路送到镇上邮局。他摩挲着蛋壳上歪歪扭扭的数字,突然发现玻璃瓶装的辣酱底下还压着张纸条。纸条是从工作手册上撕下来的,边缘还带着锯齿:
厂里加班费涨了,下月寄六块。别省饭钱,长个子呢。
这字迹比汇款单上潦草多了,撇捺都带着匆忙的拖尾。陈远仿佛看见桃花趴在纺织厂更衣室的木箱上写信,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机器轰鸣。去年暑假他去厂里找桃花时,离车间老远就听见织布机轰隆隆的响声。透过门缝往里看,棉絮像雪花一样在闷热的空气中飞舞,桃花在机器间穿梭,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打湿,粘在通红的脸颊上。她抬头看见陈远时眼睛一亮,却只能隔着震耳欲聋的嗓音比划着让他去门口等。
陈远同学
轻柔的声音把陈远从回忆里拽出来。可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宿舍门口,浅蓝色连衣裙的裙摆被春风吹得微微飘动。她怀里抱着几本物理参考书,封皮都用挂历纸包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