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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绝望的边缘
空旷的建筑工地仿若一座灰色的囚牢,钢筋碰撞的声响似炸裂的惊雷,粗暴地撕裂本就压抑沉闷的空气。杨文紧握着振捣棒的手,因一阵突如其来、尖锐如针的耳鸣,瞬间失去控制。那混凝土浆犹如脱缰的疯马,毫无顾忌地飞溅在刚砌好的砖墙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斑驳痕迹,恰似他此刻千疮百孔的生活写照。
你个聋子,干啥啥不行,坏事一箩筐！这墙马上给我重砌,今天工钱也别想拿了！
李工头凶神恶煞地冲过来,脖子上那条沉甸甸的金链子,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肆意晃荡,反射出刺目的光,仿佛在无情地嘲讽杨文的无能与落魄。
哟呵,杨聋子又闯祸啦！这一扣钱,他今晚连口酒都喝不上咯！
工友甲扯着破锣嗓子大声起哄,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丑恶嘴脸,令人作呕。工友乙则瑟缩在安全帽下,偷偷地嗤笑,还故意用鞋底狠狠碾着地上的烟头,那动作仿佛要将杨文仅存的尊严也一并碾碎。
杨文的助听器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电流声,仿佛也在替他宣泄着对这个世界的满腔愤懑。他木然地盯着地面上蜿蜒的混凝土浆,眼神空洞而绝望,犹如一潭死寂的深水。三个月前,母亲在医院走廊偷偷抹泪的场景,像一段挥之不去的噩梦,在他脑海中反复放映。那时,父亲紧紧攥着缴费单,手背上青筋暴起,仿若一条条愤怒的蚯蚓,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就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得治好咱儿子的耳朵！
可如今,这花费了两万元的昂贵助听器,却连李工头那句恶狠狠的
滚蛋
都无法清晰传递,宛如一个无情的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