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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林小河却死死护住背篓。五更的无根水一滴都没洒,草药在晨光里泛着幽蓝的光。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截竹片,上面歪歪扭扭刻着读书两个字,另半截大概是被血糊住了,怎么也看不清。
樟木箱的铜锁生了绿锈,林小河用纳鞋的锥子捅了半刻钟。霉味涌出来的瞬间,他看见压在箱底的那截竹简——暗红的血渍里嵌着四个刀刻的字:读书改命。
作孽啊!母亲从病榻上摔下来,枯枝般的手抓住门框。药罐在泥炉上噗噗冒泡,蒸汽里浮着她嘶哑的哭喊:你爹就是被这些字害死的!
林小河攥着竹简退到墙角。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举着火把冲进乡政府,怀里揣着被退回的地质报告。泥石流冲垮路基时,他手里还紧握着半截刻字的竹片。
县中学包食宿。他把竹简贴在心口,听着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陈老师说......说能申请助学金。
母亲突然抓起捣药的铁杵,蓝布被褥从她干瘪的肩头滑落:你以为吴村为什么肯出两头猪当聘礼她眼里的血丝像蛛网颤动,你姐的彩礼钱,就是给你留着......
瓦罐碎裂声从后院炸响。林小河冲出去时,正看见姐姐把编好的竹筐摔在地上。月光照着她手心交错的伤口,新染的蓝布裙摆沾着泥浆。
河对岸收竹筐的贩子跑了。姐姐用牙齿扯开渗血的布条,他们说县城流行塑料篮子。她忽然笑起来,从发髻里抽出一根红头绳,系在林小河腕上,明早我去镇上卖头发。
母亲在屋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林小河摸着发绳上残留的温度,突然发现姐姐耳后的胎记淡得像片柳叶——那是常年弯腰编竹筐时,被晒褪了颜色。
后半夜起了山风。林小河蜷在柴房,用竹简边缘磨着生锈的剪刀。父亲刻的命字最后一笔深深嵌进竹纹,像道永远合不拢的伤口。他想起陈老师办公桌上的地球仪,那些彩色的经纬线在煤油灯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