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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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磷火在子时化作漫天青萤,幽绿光点如冤魂瞳孔悬浮半空。厉守正踩着人骨铺就的台阶拾级而上,腐朽的胫骨在靴底发出脆响。每步落下,青苔覆盖的骨缝里便窜出铜钱状的赤红菌菇,菌伞表面的纹路竟与乾隆通宝分毫不差。黄三姑落后五步之距,狐仙纹身已爬满她左侧脸颊。那些朱砂刺青的狐须正随呼吸蠕动,眼角被撑裂的皮肤下渗出琥珀色黏液——这是连续请仙导致肉身妖化的征兆。
坟顶的断龙碑突然震颤,碑文恪顺皇姑的恪字崩裂,墨色血水如蜈蚣般顺着蛛网纹爬满碑面。碑石内部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十八只眼冒绿光的黄皮子踏着萨满鼓点般的节奏,抬着白骨轿从碑后转出。
轿帘被阴风掀开的刹那,方圆十里的磷火青萤突然集体坠地。轿中端坐的赫然是十字路口见过的裂嘴妇人——她嘴唇裂至耳根,怀中的襁褓蠕动着伸出三条黄鼠狼尾巴。
妇人颈间挂着串头骨项链,每颗头骨天灵盖都嵌着乾隆通宝,其中三枚正与厉守正掌心的烙印共鸣震颤。
坟顶阴风骤起,坟包四周突然竖起九面龙纹幡,裂嘴妇人开口时声如金铁交鸣,震得四周龙纹幡上的五爪金龙鳞片倒竖：爱新觉罗·守正！
九面龙纹幡突然插入坟丘,组成九宫困龙阵。咸丰三年景陵地动,你们皇室用我黄家三百六十口镇龙脉,今日该偿债了。
厉守正左眼旧伤如决堤般崩裂,血水如瀑模糊视线。剧痛中浮现的记忆画面令她浑身战栗——
滂沱雨夜的青石桥上,师父踏着天罡步,五枚裹着雷火的乾隆通宝并非钉入黄仙天灵,而是嵌入桥墩裂缝。每道铜钱落处,桥面浮凸的龙纹便如活物般扭动,将挣扎的黄仙精魄如蛛网缠虫般绞入石中。
厉守正抹去嘴角血线,咬破的舌尖血混着龙气在掌心绘出先天血八卦。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乾隆通宝突然暴起血芒,如业火焚天照亮坟茔：三姑,给我争取半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