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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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仙像鼠目迸裂,溅出腐臭黑浆；
黄仙像长须自燃,烧焦味裹着腥臊；
唯狐仙像唇角诡翘,双眸血光凝成实体,两道猩红血线穿过漫天木屑,毒蛇般缠住她手腕。被缚处立时浮起满文烙痕,硫磺味的青烟从她腕间红绳升起。
快用铜钱镇匣！黄三姑踉跄着冲进院子,她手里举着裂成两半的灰仙牌位。牌位断面渗出粘稠的黑液,滴在地上竟长出密密麻麻的肉芽。厉守正这才发现,黄三姑右眼已经变成灰仙特有的琥珀色竖瞳。
乾隆通宝组成的北斗阵图轰然下坠,铜钱边缘熔化的金液如锁链缠住青铜匣。匣体满文符咒寸寸崩解时,井水瞬间凝结成冰,寒气刺得厉守正睫毛结霜。二十三个挂着铜铃的骷髅头裹着冰碴破匣而出,铜铃齐震发出的音波在半空勾勒出二十八宿星图。冰面突然炸裂,最年长的纸人童子从冰窟探出半截纸躯。朱砂点的五官扭曲成黄皮子面相,声线切换成尖细哭腔：爱新觉罗的孽种！它獠牙间垂落的冰棱倒刺着厉守正的倒影,该还我们黄家的命债了！
黄三姑腕间朱砂绳如赤蛇般窜出,却在触及厉守正腰身的瞬间被冰霜覆盖：别听！这是黄皮子的迷魂咒！但为时已晚,井底的冰面映出骇人画面——十八年前的青石桥上,师父正将五枚乾隆通宝钉进黄仙天灵盖,而少女厉守正的瞳孔里,竟游动着两道龙形金光。
厉守正左眼伤疤如淬毒利刃刺入脑髓,踉跄跪地时膝盖砸碎满地冰碴。记忆如附骨之疽撕开封印——
中元夜的暴雨中,十四岁的她十指鲜血淋漓,正将五枚沾满黄仙血的铜钱嵌入桥墩裂缝。师父枯槁的手突然钳住她手腕,道袍被雷火灼出破洞,嘶吼混着雷声刺穿耳膜：守正记住！这是爱新觉罗欠黄家的因果债......
狐仙像眼中血线如弓弦般骤然绷紧,将厉守正凌空拖离井口三丈。黄三姑突然咬破舌尖,混着精血的唾沫喷在灰仙牌位碎片上,那些木屑竟如活物般蠕动聚合。当牌位裂缝中钻出灰白鼠须的刹那,刺目青光如囚笼般罩住青铜匣。西北天际骤然传来铁甲碰撞的金属轰鸣,血色狼烟撕裂夜幕。厉守正看见地平线上浮现青铜鬼骑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