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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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逃离的春节

咸腥海风灌进防晒衣领口时,我正蹲在冲浪店后巷跟手机斗智斗勇。家族群里第27条未读消息弹出,老妈发的相亲对象简历像张A4纸拍在脸上——王建国,32岁,公务员,爱好是研究《中老年养生食谱》,附照里的油头在三亚阳光下反光能当灯泡使。

小南！最后一波客人到了！老周的破锣嗓子惊飞了椰树上的麻雀。我迅速把手机塞进鲨鱼图案的防水袋,顺手扯了扯比基尼肩带,防晒衣往腰间一系就往海边跑。脚底板刚碰到沙滩就烫得蹦起来,这哪是踩沙子,分明是在铁板烧上跳踢踏舞。

大家注意啊,拿板的时候别学韩剧欧巴扛在肩上,这玩意儿拍脑袋上能直接送急诊。我扯着嗓门给七个穿荧光粉泳衣的阿姨做课前培训,余光突然瞥见礁石区有个黑点在浪里扑腾。白色衬衫被海浪撕成布条,西装裤像条垂死的海鳗缠着腿,这位大哥怕不是把商务谈判开到太平洋里了

所有人原地蹲下！我把冲浪板往沙滩上一摔,蝶泳姿势扎进海里。咸水灌进鼻腔的瞬间,听见那哥们带着哭腔喊救命,尾音还带着点江浙沪包邮区的颤音。抓住他手腕时,掌心硌到个硬邦邦的东西——西装内袋里掉出个砗磲贝,比我上个月在夜市见到的拳头大贝壳还透亮,在水下折射出彩虹光,差点让我以为摸到了海龙王的水晶球。

把人拖上岸时,西装革履的帅哥已经变成了落汤鸡。他趴在沙滩上咳嗽,金丝眼镜歪到鼻梁上,露出湿漉漉的睫毛和泛红的耳尖：谢谢……你救了我两次。我蹲在旁边喘气,看着他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名片,logo上印着量子方舟科技,职位是首席架构师。我叫欧阳,刚才被离岸流卷走了。他说话时,那枚砗磲贝突然从沙里滚出来,正好停在我脚边。

夜幕降临后,我坐在民宿露台啃椰子,贝壳在掌心沉甸甸的。阿杰晃着啤酒瓶凑过来,他腰间挂着个青铜钥匙扣,据说是爷爷的南海纪念品：妹子,你这贝壳跟我家老相册里的物件儿特像。他翻开手机里的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沙滩上,穿海魂衫的老人捧着个纹路相似的贝壳,背后是泛着磷光的海面。

手机在石桌上震动,老妈的视频通话弹出来。我迅速套上防晒衣,把贝壳藏到背后：妈,我在给孩子们上冲浪课呢。镜头里闪过王建国的大脑门,他举着保温杯冲我笑,枸杞在水里晃荡像串红灯笼。老妈突然提高嗓门：别以为穿个破防晒衣我就看不见你穿比基尼！明天王哥到三亚,你敢不穿裙子——

我猛地把手机扣在石桌上,贝壳突然发热,蓝光照亮了露台地板。那些光斑竟慢慢聚合成甲骨文,像有人用荧光笔在空气里写情书。阿杰的啤酒瓶当啷摔在地上：我爷爷说过,南海的贝壳会挑主人,当年他在沉船里见过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