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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凌晨三点十七分震动时,陈默正梦见父亲站在顶楼边缘。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像条冰冷的蛇,他接起的瞬间,电流声里渗出中年男人的沉稳:陈先生,您父亲陈建国先生于今日凌晨一点十二分去世,我是他的私人律师徐明。
手指无意识掐进掌心,陈默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听见自己问:怎么死的
警方初步判定是心力衰竭,但……对方停顿两秒,陈先生,遗产事宜需要您明天上午十点到建国路19号面谈。另外,您父亲留下一份特殊遗嘱,要求必须所有继承人同时在场才能开启。
继承人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三年前就和他断了联系,那个总穿着洗旧中山装的退休数学教师,怎么会有其他继承人他想问更多,电话却已挂断,忙音像根细针扎进耳道。
床头柜上的台历显示着4月23日,距离母亲忌日正好七天。陈默摸黑找到烟盒,打火机的光映出墙上那排褪色的奖状——全市奥数冠军、省物理竞赛银奖,全是他中学时代的荣光。父亲曾用红笔在每张奖状角落画小圈,说这是人生坐标系上的锚点。
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他忽然想起上周在医院看见的场景。穿病号服的老人在走廊摔倒,护工骂骂咧咧去扶,而他攥着体检报告转身就走。报告上中度抑郁的诊断像片乌云,遮住了父亲颤抖的手和欲言又止的眼神。
第二天上午,建国路19号是栋藏在梧桐树后的老洋房。陈默按响门铃时,雕花铁门缓缓打开,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对着手机冷笑:对,遗产税的部分按最高比例算,我要让那个小贱人知道,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她挂掉电话转身,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惊讶:你是陈默不等回答便踩着高跟鞋往里走,徐律师在客厅等,还有个野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客厅里,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起身握手:这位是林晚秋女士,您父亲的再婚妻子。陈默怔住——父亲三年前说去南方疗养,原来早已再婚林晚秋涂着朱砂色指甲油的手敲了敲茶几:废话少说,遗产怎么分
门铃再次响起。开门的瞬间,穿快递服的少年踉跄着撞进来,怀里的文件散落一地。陈默看见他左眼角的泪痣,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你爸爸年轻时……有个学生,叫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