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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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兮！我爸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晕开暗红痰渍。我妈慌乱地拍他后背,塑料椅套发出窸窸窣窣的悲鸣。
三姑的三角眼突然亮了：看看！把你爸气成什么样！她油腻的指尖戳向我鼻尖,找这种没根基的,将来你爹妈病了......
我抓起桌上的橙汁泼过去。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纹成青黑色的眉毛往下滴,假睫毛黏在颧骨上像条死蜈蚣。满桌响起餐具碰撞的脆响,有人碰倒了茅台酒瓶,玻璃碴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他陪我爸做复健的时候,你们在推销保健药！他帮我妈收拾赵德强砸碎的碗柜时,你们在群里发‘女儿不嫁是家门不幸’！我扯下墙上的全家福,相框里二十年前的自己穿着公主裙,去年除夕谁记得我爸吐血送急诊,是陈默背着他跑过三条街！
寒风卷着硝烟味扑进来,我撞翻的椅子压住了谁的新年新衣。玄关镜子映出我背后无数张开的嘴,像一群缺氧的鱼。
婉兮！三姑顶着橙汁追到院子里,雪地上留下串滑稽的脚印,像某种不祥的动物。我是为你好！那个陈默昨天还跟小姑娘在酒吧......
我转身时踩碎了不知谁掉的翡翠耳环。手机相册在雪光里亮得刺眼,照片上陈默正在教留守儿童画年画,侧脸沾着红颜料。而此刻他的视频邀请正在屏幕上跳动,背景音是福利院孩子的拜年歌。
三姑,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举到她面前,您要的教育局关系户,去年贪污被抓了。视频里陈默举着个虎头帽凑近镜头：阿姨,我给叔蒸了药膳,明天......
积雪突然发出咯吱轻响。我转头看见爸妈站在门廊阴影里,我爸手里攥着瓶速效救心丸,我妈围裙兜着给我留的八宝饭,雪粒子落在她新染的黑发上,像永远擦不干净的灰。
消毒水混着松木香在空气里打架,我跪在地上擦马秀琴高跟鞋留下的泥印子。轩轩吃剩的半颗陈皮糖黏在沙发缝里,被暖气烘成琥珀色的胶体。门铃响起时,我正用指甲抠那块糖渍,指尖沾着甜腻的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