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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寒撕下襕衫下摆裹住伤口,抱起崔清梧撞开彩绘雕花门。报恩寺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染着血色,他踩过自己滴落的血,忽然想起昨日在崔府水榭,清梧抚琴时唱的那阙《雨霖铃》：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朱雀大街传来宵禁鼓声时,他们躲进了平康坊最末等的娼馆。老鸨翠娘看到裴知寒递来的半枚银戒,涂着蔻丹的手突然剧烈颤抖。她掀开东厢房床板,密道里霉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
你父亲建的密室。翠娘点燃壁上铜灯,光影里浮现出整面墙的漕运账册,崔氏当年在漕船夹层私运辽东人参,遇官船查验便凿沉货船,却害死了两百押运的寒门子弟。
崔清梧在昏迷中发出呓语,她梦见自己站在崔氏祠堂,祖父正将牡丹簪插入母亲发间。忽而画面碎裂,她看见父亲崔延礼在暴雨中推倒运粮的民夫,沉船时挣扎的水手们手指抠进船板,在桐油浸泡的木材上留下深深血痕。
醒醒！裴知寒往她口中渡入参汤,却发现她袖中滑落一卷《金刚经》。泛黄的扉页上,崔老太爷的朱批突然开始渗血,墨字化作狰狞的诅咒：五姓七望,永堕无间！
密道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崔清梧突然睁眼,瞳孔泛着诡异的金色。她夺过烛台砸向账册墙,火焰腾起的瞬间,墙壁夹层里露出半截青玉棺椁。棺中女子戴着完整的金累丝牡丹冠,面容与崔清梧一模一样。
原来我是...她抚上棺中人的嫁衣,记忆如利刃劈开混沌。二十年前被沉江的不仅是漕船,还有崔氏为保全嫡系血脉,献祭给河神的双生女——她的胞姐清鸢。
铜灯坠地的声响在密道里炸开,火舌顺着账册窜上房梁。崔清梧的指尖刚触到青玉棺椁,密室石门突然被玄铁链绞得粉碎。裴知寒揽着她滚向墙角,三支穿甲箭钉入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缀着的崔氏暗纹帛带还在簌簌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