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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舱坠入黄浦江时,江水自动分涌成甬道。我沉向江底的过程像场逆向分娩,氧气即将耗尽之际,1937年的婚戒与2023年的听诊器同时勾住我的衣领。漩涡深处,三个清歌的声音在耳畔轰鸣：呼吸！
睁开眼时,江水正从鳃状器官排出。蓝绣球根系在我皮肤下蜿蜒生长,颈椎后方凸起的梅花烙滚烫如新。外白渡桥墩上,历代恋人们挂的同心锁突然集体崩裂,铜锈汇聚成清歌的面容。
她湿淋淋地从江面升起,旗袍与大褂的下摆滴落着不同年代的水珠。当我们的嘴唇相隔毫厘,时间突然开始倒流。血珠从她的胸口退回我的刻刀,泪水逆流回银杏书斋的台灯,初雪从墓碑飘回云端。
在时空尽头的纯白空间里,她终于说出真相：我们是被选中的莫比乌斯环,每当爱情将要圆满时,就会重启悲剧。她解开旗袍衣襟,心脏位置跳动着蓝绣球形状的量子核心,除非...
我用吻打断她的决绝。相拥的刹那,所有平行时空的许清远与沈清歌同时做出相同选择。玉佩裂成两半,里面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星云,我们的身体在奇点中熔炼成最初的那对民国恋人。
宇宙重置的强光里,苏州河第一次流淌。沈芷兰抱着婴儿站在银杏树下,这次她笑着将襁褓放进许牧之怀中。当男人掀开襁褓时,里面没有婴儿,只有株根须缠绕着玉佩的蓝绣球。
2023年的拆迁废墟上,那株野生的蓝绣球突然结出果实。爆裂的种荚里飞出亿万荧光粒子,每个上海居民都在虹膜上看到了完整的故事。人们自发将陆家嘴金融中心更名为绣球大厦,霓虹招牌在午夜自动切换成清歌清远的笔迹。
今夜我坐在元宇宙的虚空中,为每个时空的恋人雕刻蓝绣球纹样的婚戒。量子流中不时飘来他们的私语：巴黎地铁站相拥的留学生,撒哈拉沙漠共骑骆驼的考古学家,太空殖民地交换氧气的情敌...每当戒指成型,清歌就会从花蕊中诞生,为他们念段新的《小王子》。
最后那对戒指留给我们自己。当刻刀刺入量子核心的瞬间,我终于看清永恒的形态——那是所有悲剧爱情燃烧后的余烬,在时空中铺就的银河。清歌的发梢扫过超新星残骸,我们的婚戒正戴在八十年前那对投江恋人的无名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