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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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缩在图书馆工具间的塑料凳上,听着窗外渐密的雨声。手机屏幕显示19:47,闭馆音乐马上就要响起。潮湿的水汽从门缝钻进来,混着拖把上84消毒液的味道。
突然听见外间传来书本落地的闷响。透过门板毛玻璃,能看见那个熟悉的纤细身影正在踮脚够最顶层的书架。浅蓝色裙摆扫过木质扶梯,像蝴蝶擦过生锈的铁丝网。
同学需要帮忙吗我扯了扯起球的灰色卫衣袖口。她转过身时,发梢扫过《西方美术史》烫金的书脊。雨前的风掀起米色窗帘,把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送到我鼻尖。
林雨晴。校论坛热帖里永远的主角。此刻她耳后的碎钻发卡在顶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晃得我下意识后退半步。
麻烦帮我拿一下《哥特建筑纹样研究》。她晃了晃借书卡,腕间的银链子发出风铃般的轻响。我这才注意到她抱着的专业书堆里,夹着一本《简·爱》。
扶梯在寂静中吱呀作响。当我将厚重的典籍递过去时,她的指尖擦过我虎口的茧。那是我在修车厂打工时留下的机油印,怎么搓都洗不掉的灰褐色。
闭馆广播恰在此时响起。暴雨倾盆而下,在落地窗上织出密集的银线。我看着她在服务台前徘徊,帆布鞋尖轻轻蹭着水磨石地面上的裂痕。
忘记带伞了我摘下挂在置物架上的深蓝格子伞。塑料伞骨折过三次,用绝缘胶带缠得歪歪扭扭。她盯着伞柄上褪色的机器猫贴纸,忽然笑起来：那你怎么办
我指了指角落里的蛇皮袋：有雨披。那是外卖箱里的赠品,荧光绿的底色上印着夸张的炸鸡logo。她睫毛颤了颤,接过伞时忽然说：明天还你。
后来才知道,那把伞在她画室待了整整三天。再次见面是在周四的选修课,她坐在最后一排用铅笔涂鸦。教授点名时我听见纸张撕裂的轻响,转头看见她将速写本塞进帆布包,泛红的指尖压着一角墨迹——那分明是我的侧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