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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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抱着笔记本冲进雨幕时,帆布鞋踩碎了水洼里倒映的晚霞。路过自行车棚,她看见林然那辆永久牌二八杠歪在角落,后轮钢丝上缠着菜市场常见的草绳——那是他用来捆扎错题本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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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亭的塑料帘子被风掀起又落下,听筒里的忙音像根不断收紧的弦。苏晴数到第七声嘟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哨声。那是林然自创的暗号,三短一长代表我在老地方。
公用电话的投币口反射着便利店霓虹,苏晴摸出枚带着体温的硬币。当夜班补贴120元在脑海浮现时,她颤抖着收回手,转身跑向校图书馆的方向。雨点打湿的笔记本在怀里发烫,那些被林然修补的错题此刻都化作细密的针,扎在她鼓胀的心室上。
图书馆后门的廊灯年久失修,苏晴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看到个蜷缩的人影。林然正借着路灯批改她的模拟卷,湿透的校服贴在背上,铅笔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从她垃圾桶捡来的笔头。
为什么她开口时才发觉声音哽咽,雨水顺着刘海流进嘴角,咸涩得像是某种迟到的眼泪。
林然慌乱地把试卷塞进防水塑料袋,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老陈说我再不及格就要请家长...话没说完,苏晴突然把缴费单拍在潮湿的墙砖上。泛黄的纸张在雨中迅速晕染开来,1286.5元的红色数字化作血丝般的纹路。
市图书馆的《数学年刊》借阅费每小时两毛钱。林然低头用鞋尖碾着水洼,比补习班便宜。他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像株被风雨压弯却不肯倒伏的芦苇。
苏晴想起去年平安夜,林然送她的铁皮盒里装着十二颗酒心巧克力。此刻她才明白,那铁盒是他收集了三个月易拉罐换来的——就像他收集她所有的草稿碎屑,收集她每个皱眉的瞬间,收集那些本可以买新球鞋的零钱,最终兑换成通往她世界的船票。
明天开始我给你补课。苏晴扯下自己的雨披,却发现衬里还缝着他上次帮她补的破洞。林然想要推拒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沾着帮她整理错题时留下的蓝墨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