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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很能干,针线活做得特别好。我结婚的一对枕头上面的鸳鸯嬉水图案,就是母亲用各种红绿蓝黄紫的丝线一针一针绣上去的。我想,我的母亲在绣这些花鸟时的心情一定是祝贺我婚姻幸福。她明知我爱的不是人,是成分,哪还有什么幸福可言呢我结婚的那天,母亲流泪了。绣这图案,母亲是不是又偷偷流泪了呢她一定会想起我姐姐,想起许多……所以,我又看到母亲帮我即将出世的孩子做了这么多的棉衣棉裤棉鞋,我又想到了我的母亲在缝制这些时的心情。她是不想让我在婆婆家有一丝一毫的气受。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母亲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她的女儿心中爱的人却是一位非常英俊潇洒的男人,一位有家室、大自己十岁的男人。知道了又会怎样我时常望着母亲跟我滔滔不绝地谈话,而心不在焉地想着那个男人,想着知道了又会怎样。
我极力不让母亲知道。那是我的隐私,那个男人是我生命的全部。
晚上,金生天天去外面找人聊天,可能又是到那个剃头佬家里去了。母亲为这事也觉得奇怪,当着金生父母的面说金生的屁股上有蜂蜜糖,一到别人家里,屁股就粘上了人家的凳子,一坐就是大半夜。金生的父母厚道,笑笑点点头。每到半夜十二点钟,金生的母亲便会打着灯笼,去剃头佬家把儿子带来。天天如此,说了也不改,当耳边风,就是要去外面聊天。
母亲很惊讶我的大度,怎么不说丈夫半句。这有什么好说的,他喜欢的事,让他去。他跟我无话可谈,除了介绍完他家里一个个亲戚以外。
母亲在我房里的桌上发现了我画的一幅画。一个漂亮的娃娃头戴一顶有遮耳朵和脸部边沿的尖帽。那个娃娃眉清目秀,生得端正可爱。我告诉母亲,是你的好朋友陈杏琴阿姨说的,孕妇每天看漂亮的娃娃画像,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像画报上的娃娃那样漂亮可爱。
母亲很同意这种观点,何况陈杏琴阿姨是个医生。乡下哪来的画报,只有自己画了。母亲拿着那幅娃娃的画像说：这小孩的眉目这么清秀,世上哪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说：怎么没有,我熟悉的男人世界里就有这么一个人。
母亲警惕的眼光一下子盯住我。她在我眼神里寻找那个人。
我并不慌张地微笑起来说：妈妈你怎么神经质呀,你也画一个娃娃给我看看,一定比我画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