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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的丈夫有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娶上灯花。父母为灯花张罗婚事的时候,他还是梅江的漂泊者。他叫有财,这名字只是父母良好的祝愿,并非真正的现实。那一天,有财在梅江漂流着,倒是意外发了一笔小财。
看到滔滔江流中那条龙蛇一样蜷曲漂荡的散排,有财顿时眼睛一亮。那时有财把梅江踩在脚下已有半天,站在船头看水看得有些疲倦了。木排的出现,不但改变了江水单调的景观,也解除了心头的积郁。
从宁都州城下来,梅江在两岸青山之间宛转奔腾,一路水势浩大,水流多变,有财不时打着手势,指挥后艄的水生摇动舵柄,调整航向。宽大的橹叶吱吱呀呀地在货船前头响着,左边的橹手是蛮牯,右边是鸭子,透过他俩薄薄的灰布衣衫,手臂上的肌肉像山坡隆起,力量在肌肉里诞生,又一波一波地传递到橹浆上。
浆叶咬着流水,流水与货船似乎在赛跑,橹声雄壮的时候,货船就要比洪水的速度快上几秒,迅疾后退的青山和村落也跑动得更加剧烈。
船上的帮工蛮牯一边摇橹,一边喘着气问,有财叔,到黄石还有多远?
有财应道,一个时辰就能到了!你们力量均匀些,悠着点哈!水生,就按这个方向走!有财冲蛮牯笑了笑,吩咐舵手水生。进入一段平稳的江面,有财松懈下来,突然觉得下身有些发涨,从船头转身走向船舱。
舱是露天舱,几十筐白米、大豆沉沉地挤在舱里,上面用油布苫盖着,油布扣眼的铁片在偶尔光临的阳光下闪着白光,粗大的黄麻绳穿过扣眼,扎在船舷上,江风吹过油布发出落叶一般的簌簌声响,紧绷的绳索也跟着时松时紧,晃晃悠悠。
有财跨过一道道绳索,走到船舱边,掖了掖翻起了边角的油布,随即扶住船舷上一根短柱站稳,左右扫视了一下,就用手指开了裤眼,一泡热水正好高过船舷,射向江面。
摇橹的鸭子大声地叫唤起来,涨水了,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