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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打更声响起时,我站在城隍庙偏殿的承尘梁上。月光透过镂空藻井,在地面投出诡异的罗盘纹。当我把染血的银铃按在坤位,整面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青铜铸造的浑天仪。仪盘上二十八宿的方位,赫然对应顾家失窃的十二件古董。
浑天仪震动的刹那,我怀表里的血珠凝成细线,钻入仪盘缝隙。齿轮咬合声里,东壁佛龛缓缓移位,露出内藏的冰窖。寒气裹着陈年檀香扑面而来,我看见四十九盏长明灯围成八卦阵,灯油竟是琥珀色的初乳。
阵眼处供着鎏金襁褓,刺绣牡丹的花蕊里嵌着粒舍利子。当我用银簪挑开襁褓系带,冰层下突然传出婴儿啼哭。冻在玄冰中的女婴双目圆睁,右手紧攥着半块玉珏——与顾明柔银梳缺齿的纹路完全吻合。
这才是真正的明玥。老何的声音在冰面上折射成三重回响。他的檀木义肢此刻爬满冰晶,关节处伸出青铜锁链,正连接着浑天仪的枢轴,当年老爷用她的心尖血养檀,才镇得住这阴宅的煞气。
寅时暴雨突至时,冰窖开始融化。女婴手中的玉珏突然飞起,嵌入浑天仪的天枢位。整座青铜仪器逆向旋转,二十八宿对应的古董虚影浮现在空中,每件器物都映出顾明柔不同年岁的面容。
血漏从来不是计时,而是换命的阵法。顾明柔的虚影从冰晶中析出,足心牡丹胎记正在褪色,每十二年,就要用双生子的魂魄重铸浑天仪。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的窟窿里涌出金箔,拼成新的谶语——甲辰年九月初九,双魂归位。
当我触到那些金箔时,怀表突然炸裂。齿轮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微缩的古宅模型。书房位置亮起血光,映出正在研读《千金要方》的年轻男子——他的左手虎口处,牡丹胎记含苞待放。
冰窖崩塌的瞬间,我攥着玉珏坠入地脉暗河。怀表碎片在激流中重组,表盘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生辰八字——壬戌年三月初七寅时三刻,与顾明轩灵位上的死亡时辰完全重合。水流突然逆旋,将我冲进青铜浑天仪的核心,二十八宿方位射出金线,在我腕间烙出牡丹胎记。
苏小姐终于记起来了顾明柔的声音从青铜内壁传来,每道声纹都震落细碎金箔。那些金箔贴附在胎记上,拼凑出接生嬷嬷刺青的完整图案：两个嬷嬷各捧婴孩,其中一个的襁褓上绣着永昌当的暗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