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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的大多数通学也进入梦乡,有人已经梦呓。好像在哭泣,又像是在絮叨。听不清。我爬上船头,大河两边的田野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船尾的马灯在闪着黄色的光。
船工不让在船头久待,我又下到船底躺下。翻着身睡着了。
在船与船的碰撞声中,我醒了。原来船已到江滨船闸,等待通过船闸。
我们这个船队,是由全市的这一届学生的全部知青到江北各个农场的人。而船闸每次只能过几艘船。所以停留了好久。全部十几条船过了好久,才到长江。
天上的雪暂停了,东北风呼啸,长江水自西向东滚滚来,船队在风浪中前进。先往西顶流而上,再往东顺流而下,向北岸靠去。上条船尾与下条船头相撞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把人心都揪着。船工穿着稻草绑住的套鞋在船头向船舱呼叫“各位下乡的通学们,不要到船甲板上来,这里的雪已经结冰。
不一会儿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位通学,到船头撒尿,滑入江中,连水花都没溅起,就消失了。
这时,我才觉得生命的可贵。活着,无论再糟糕总比死了好。
没多久,船工拿下来了粪桶。男生们站着方便,船底里全部是男生,倒也方便。
到了长江北岸,船队驶入内河。顿时平稳起来。大家才松快起来。
天气也大亮起来。过了江的田野荒凉起来,光秃秃的田野上被小雪笼罩,河里结了薄薄的冰。被坚固的铁驳般撞击得四分五裂。河岸上的树也是灰蒙蒙的顶着雪凝成的细凌。天气仿佛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