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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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登上望楼时,月光正照在二十丈高的尸塔上。那些被剥去甲胄的秦军尸身,以诡异的丰收舞蹈姿态交叠,每个天灵盖都种着带血的黍苗。赵军巫祝的祭舞鼓点穿透夜空,尸塔最高处的掌旗官尸体突然扭头,腐烂的瞳孔直指中军大纛。

击鼓！我夺过鼓槌敲出《无衣》战调。当秦军同声高唱岂曰无衣时,尸塔顶端的黍苗开始枯萎。声浪震落积雪的刹那,我看见赵军祭坛上有抹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现代登山靴,但转瞬消失在风雪中。

青铜甬钟在霜风中震颤的余韵还未消散,我抚过钟架上的蟠螭纹,耳畔仍回响着昨夜巫医的骨笛招魂曲。三丈高的钟架由战车残骸搭成,每口钟内壁都铸着阵亡锐士的姓名——这是从曾侯乙墓获得的灵感,用声律镇魂替代活人祭祀。

禀武安君,十二律钟已按《乐经》就位。乐师夔的独臂握着撞钟木,甲衣下露出被赵军犁车碾碎的肩膀。当他敲响第一声黄钟时,辕门外无端卷起的阴风突然转向,将赵军祭坛飘来的骨灰幡吹成碎片。

王龁突然按住剑柄：西南巽位！他话音未落,三匹被瘟毒侵蚀的战马撞向钟架。我在马匹赤红的瞳孔里看到倒映的赵军巫祝,他们正用青铜夔纹镜将日光折射向钟架。

变徵之声！我扯断钟绳大喊。夔抡起撞木猛击最小的应钟,尖锐的变音刺破镜面反光,失控的马匹在钟架前七步轰然倒地。马尸鼻腔涌出的黑血中,竟有无数青铜镜碎片在蠕动。

深夜验尸时,军医剖开马胃发现了更骇人的秘密——被咒术加持的铜蒺藜。这些本该撒在要道的四棱暗器,表面蚀刻着微型赵篆,在月光下会与赵军骨铎共振。难怪白日里钟阵能破邪,入夜后却总有士卒发狂。

禀武安君！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赵军...赵军在丹水上游放舟！我冲出营帐时,看到数百艘赤色蒙冲舰顺流而下,船首却不见撞角,每艘船甲板都堆满陶瓮。

当第一艘船撞上礁石时,炸开的陶瓮里涌出墨绿浓雾。江风将毒雾卷入秦军壁垒,触到雾气的青铜剑鞘瞬间爬满铜锈。我猛然想起《墨子·备穴》记载的镐池酸雾,赵括竟用鱼油混合绿矾,在江上制造出原始化学武器！

取牛皮囊！我撕下帅旗浸入马尿,蒙面时用尿液浸透布帛！中军帐前,王龁却迟疑着不肯系上浸尿面巾：此举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