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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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礜石来！我下令焚烧病马,这是《神农本草经》记载的防疫法。浓烟中,赵军巫祝在对面山崖跳起傩舞,他们手中的青铜钺竟与王龁私藏的那柄形制相同。
三日后,秦王密使至。他带来的不是粮草,而是半片虎符与一车鸩酒：寡人闻赵卒多诈。玉轺车轮上的邯郸红泥未干,暗示使团曾绕道敌境。
霜降第三日,最后的抉择时刻。我登上韩王山烽燧,看见赵卒正在用尸体堆砌人梯。那些饿殍的手掌在月光下反光——分明涂着防滑的松脂。史书不会记载,这四十万降卒中有多少是伪装的死士。
举火！我挥动玄色令旗。事先埋设的皂角粉随山风飘散,这是从《汜胜之书》得来的灵感。吸入口鼻的赵卒剧烈咳嗽,暴露出藏于舌底的刀片。
子时整,三万名秦锐士手持特制耒耜入场。这些农具参照陕西出土的秦权设计,重锸可碎颅,薄刃能封喉。赵卒腰间暗藏的骨锥还未出鞘,就被夯土成泥。
黎明前,谷地传来《诗经·唐风》的悲歌。我望着那些自发走入坑道的赵国巫祝,他们衣襟上的星图竟与王龁帐中帛书同源。当第一铲黄土落下时,邯郸方向突然升起狼烟——那是本该在十年后出现的烽火传讯术。尸烟在百里石长城上空凝结成铅云,我踩着渗血的夯土巡视坑道,腐气刺得眼中生泪。三万柄青铜耒耜倒插在封土层,形似镇魂的剑冢——这是参照周原出土的厌胜礼器摆出的阵型,却压不住地底传来的抓挠声。
武安君...医官的声音在面巾后发闷。他捧着的漆盒里,蛆虫正从赵卒眼窝钻出,每条虫体都泛着青铜锈色。剖开的尸身胸腔内,心脏位置塞着刻满咒文的玉琀,与三门峡虢国墓出土的丧玉形制惊人相似。
王龁突然踹翻验尸案,剑尖抵住医官咽喉：说！何人教你剖尸他玄甲缝隙爬出暗红丝线,竟是赵地特有的茜草染剂。我猛然想起,三日前这具尸体正是王龁亲卫从滏口径运回。
夤夜,墨家禽契带来更骇人的发现。他在坑道底层掘出九具反向埋葬的巫祝尸,每具天灵盖都嵌着北斗状玉片。当火把凑近时,玉片折射的光斑竟在岩壁拼出赵国山川图,羊头山位置闪烁着荧惑守心的星象。
是积尸气！随军方士的桃木剑突然自燃,赵人以身为祭,要引天罚降秦！话音未落,雷暴劈开尸烟云层,被击中的秦军望楼轰然倒塌,焦黑的木料间爬出无数带刺的藤蔓——与湖北郭店楚简《太一生水》所载刑天棘完全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