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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方向传来惊天爆响。百年银杏燃起幽蓝鬼火,树皮剥落后浮现出四十八具道袍干尸——原来每任饲主都配有镇魂人,老道长们世代相承的使命,竟是确保饲主按时献祭。现任道长的无头尸从树冠跌落,怀里的青铜罗盘指向我心脏,盘面刻着：申时三刻,魂归灯灭。
当最后一块棺材板弹开,里面涌出沥青状物质。这些黑色粘液吞噬着老宅,将墙面改造成民国商铺。我抱着台灯冲向密室最深处,看见姑婆的尸身端坐在血池中央,她干枯的手掌托着本皮肉账册——最新那页正浮现我的生辰八字,皮肤纸上的朱砂字开始自燃。
子时来临前五分钟,整条左臂化作灯柱。我用残存的右手翻开账册,泛黄人皮上记载着终极秘密：要终结诅咒,需在申时三刻同时刺破四十九任饲主的心脏。镜中突然伸出四十八只鬼手,与我共同握住鎏金簪子,锋尖对准台上那盏吞噬了数百年的黄铜镇魂灯......
第七章
灯灭长生
簪尖刺入灯罩的刹那,四十九个时空同时坍缩。我的视网膜映出万千残像：民国花轿在霓虹街头炸裂,送葬纸钱与无人机构群相撞,韩月茹的盖头化作防火墙在云端燃烧。铜钉从脊椎迸射而出,钉入四十八具饲主尸骸的天灵盖,在虚空中织成困住现世的血网。
道观的百年银杏逆生长为胚芽,每片嫩叶都裹着个啼哭的胚胎。树根钻出老道长们的舌苔,将他们串成诵经的人骨念珠。我琉璃化的躯体正在汽化,每一缕蒸汽都是段被诅咒的记忆,渗入梧桐巷每块墙砖的毛细血管。
韩月茹的鬼手与我共同转动簪柄。台灯底座裂痕中涌出沥青状物质,那是数百年来被吞噬的魂魄。它们在空中凝成倒悬的上海滩,外滩钟楼的分针正是我那根融化的左臂。当钟声在民国与现世同时敲响,所有惨死者的瞳孔都变成了微型灯罩。
这才是完整的镇魂灯。韩月茹的声音从我喉管传出。她的嫁衣与我的皮肤正在融合,绣满梵文的内衬裹住琉璃骨骼。十七口棺材里的尸骸爬出,拼成巨型的九头蛇骨雕,每个蛇头的眼窝都嵌着饲主的心脏,我的心脏正在最中央蛇口化为灯芯。
整座城市的地面浮现血色阵图。地铁隧道里涌出民国黄包车,撞碎的玻璃幕墙后露出十里洋场。行人开始同步褪皮,脱落的人皮自动飞向老宅,拼成覆盖天穹的符咒。我的右眼看见2023年的自己正在补全符咒,左眼看见1921年的韩月茹滴血入灯——原来每个试图打破轮回的举动,都是诅咒启动的关键齿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