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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贾琏把事情与她姐弟两个一,那年纪的胡云当时翻脸,只卖身为奴,不过三年五载,渡了难关自然要赎身出来正经过活儿;且前两日贾琏买自己姐弟时的也是活契。胡氏年纪大些,知道世事无常、人愿难遂,先头旁人不肯买自己姐弟原就有只肯签活契这一条,此刻难得贾琏身份品貌心意,倒是甘心给他一辈子为奴为婢,但只求放了自己弟弟,给自家留条根脉。胡云却又不肯,自己读书进学,不难谋个出身,但倘若亲生姐姐入了奴籍,坏了自己名声不,连前程也要堪忧。胡氏稍劝两句,却被胡云窥破她心意,只道见识了这两日的富贵荣华,满心爱慕流连,竟然连爷娘身子也肯一起舍出去。那胡氏虽然比胡云年长,到底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哪里经得起这样嘲讽,顿时就泪如雨下。然而她心意竟也颇坚,只弟弟体弱不堪为奴,一味读书又不通庶务;自己既早生了两年,总要代父母照应幼弟,即便卖身为奴也要供他用功,就算将来胡云出息了不认长姐,自己到地下也能面对爷娘于是姐弟两个越发争执,吵得沸反盈天,倒把个贾琏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想得甚是简单,只当自己开口就无所不应,哪里料到这样一番转折。但听胡氏一席话,深觉可堪敬重,胡云之语也颇有少年人气节风骨;如此一看,反是自己行事轻浮、处决草率了。贾琏因此甚是没趣,又听胡云吵嚷相骂,一句句都扣到自己,又不好辩,又不能回,渐渐火头上来,突然就一脚踹门出来,倒吓得那姐弟两个不敢再吵,一起过来争抢着赔罪。
然而这一出来,贾琏头被风一吹,脑子竟也清醒了他原只想着一如侯孝康等辈,置个外室,供养几年,好便好,不好也就撇开;偏他姐弟两个一番争吵,字字句句只缠着“奴婢”两个字做文章,言里话外都只往妾室上头逼然而自己家中有娇妻美妾,胡氏容貌虽清秀,放在荣府也不过尔尔,自己又岂是为这点东西就肯费心的心思一淡,人也就明白了。于是招了他两个到上房里,细细用话盘问。贾琏乃是纨绔老了的,胡氏姐弟虽聪明,到底不过十来岁,又是平民户,哪里禁得起他有心查探没几句就叫套出了实情。原来他两个初时果然想着贾琏心软,随便混个年就脱身;然而见识了贾琏起居用度,再到盐政府见识了林家的显赫富贵,胡氏就起了必定要留在贾府的心思。又恐怕出身低微,贾琏一时新鲜劲儿过,再难出头,姐弟两个就商定佯闹一场,只要贾琏存心怜惜,自对胡氏另眼相看,就跟到京城去,脚跟也立得更稳些。
贾琏听这一番话,既好笑,又恼怒好笑的是自己二十几岁人,竟被当成傻子算计;恼怒的是自己原是对他姐弟一番好心好意,却落得个白费下场。几句话打发了两人,坐在屋里,越想越是气闷,只恨自己见人不清,做事多欠思量。如此一夜想着闷闷睡去,第二日起来就迟了,并觉身子微沉,鼻息间也有些不爽。昭儿、兴儿等不敢怠慢,忙告诉林府管事申凭,林如海知道后也请关梦柯帮忙诊看。
关梦柯见贾琏不过是体有积劳,一时又心思沉重,再加上夜里略吹着了些风,总归起来也不算什么大病症,随手勾了几味常用的清火安神发散的药,让人煎好了给他服用,又劝贾琏自觉好时就不妨外头走走看看,也当散心。这贾琏原也不是什么拘泥人物,被关梦柯一点,自家就知道缘故;喝了药,又狠狠睡一觉,到下半日人就重新精神起来。等到再一日,贾琏就觉得身轻体健,已经全好了,于是招了胡氏姐弟来,也不同他多,与了二十两银子,打发两人回乡去。
然后贾琏就到泊月堂,向林如海禀告“姑妈的产业,老太太出息原都该贴补表妹。但表妹年纪还,吃穿用度原花费不了什么,几年来反倒攒下许多银钱。此次过来,老太太原想着就还与林家,但也料想姑父是必不肯收的,不如就拿这些银钱把原的产业扩上一扩。如今侄儿算下来,可买百亩良田,或是城里好市口的铺子两间,于是要请姑父拿个主意,看到底如何料理。”
林如海笑道“这些是老太太怜惜外孙女儿,我做晚辈的又有什么可多老太太既然叫了你来,主持这些事情,那就是你的主张。无论怎样,总都不会叫你妹妹吃亏。你也不用问我,只按你的意思去办便是。”
贾琏得了这句话,心里就拿了主意,次日一早,便带着账房、文书并几个厮出府,将那先头早已经看中的几处铺子又转了一遍,然后就去寻了中人、房主,又往县衙请掌案的宋书办去行那过契诸事。结果才到县衙,迎面就看见章回并他的表兄洪大,两人竟也是买的房舍铺面,更其巧不巧的是,两家的铺面还在一条街上、门面还正相对。洪大直呼有缘,就邀贾琏、宋书办一起吃酒。贾琏早想同章回结交,只是先前两日自己杂事旁扰,章回又不在府里,并无多见;此刻洪大相邀,正中下怀,当即欣然而往。预知他几个酒席上都些什么,生出些怎样故事,且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其实我想,作为一个心肠不算坏的纨绔,贾琏遇到这一出还是挺倒霉的以及戏曲戏文什么的,千万不要当真
胡氏姐弟不是啥坏人。他们只是很现实的倒霉孩子,想给自己搏一条最佳出路。可惜的是他们演过了而且贾琏比他们精明老练多了。另外他们的心思之前有伏笔,紫鹃、雪雁和黛玉早起梳妆笑的时候,提到过“姑爷”一。